爱情 (一)
#4
我当时想说的话是:“一切全乱了。” 我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很久,她说:“我可以进去吗?” 我把她让进屋里。 “她不在?”她装出很好奇的样子,我能感觉到。 “她回去收拾东西了。”我说。 “哦?”她没再说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我问了酒吧老板。” “哦。” 一段尴尬的沉默。 “晓毅怎么样了?”我终于找到了一个话题。 “没什么。”她的语气很轻描淡写。 “我当时有点冲动,替我跟他说对不起。” “我能理解,”她说,“只是你不该当着我的面。” “对不起。” 说实话,现在想起来,我还觉得当时我打晓毅是那么荒谬。又一段尴尬的沉默。 “我明天就要回去了。”我终于开口对她说。 “那以后在北京还能常见到了。” “是啊。” “我可能得过一段才回去。” …… “能给我唱首歌吗?”她说。我没有拒绝,我不能拒绝,我无法拒绝。于是我唱: “能不能让我 陪着你走既然你说 留不住你回去的路 有些黑暗担心让你 一个人走我想是因为 我不够温柔不能分担 你的忧愁如果这样 说不出口就把遗憾 放在心中 把我的悲伤 留给自己 你的美丽 让你带走从此以后 我再没有快乐起来的理由把我的悲伤 留给自己我想我可以忍住悲伤可不可以 你也会想起我 ……” 我无法再唱下去了,因为我已经忍不住泪水。我就那么抱着吉它,默默地坐着。她也没再说什么。过了很久,她说:“我该回去了。” 送她走的时候,我发现了她的眼睛闪着光。 第二天,我和宛儿踏上了回北京的火车。回到北京以后,我去见了宛儿的父母。宛儿的父母很开通,没有因为我的长头发而对我另眼看待。只是当听说我是清华毕业的时,宛儿的父亲对我说你该找个安稳一点的工作了。这是父母应该做的,我理解,虽然我不想那样。宛儿知道我的想法。 我租了一间房子,和宛儿一起住。当然,我没有任何非分的想法。她的父母也没有说什么,这让我和宛儿都感到很高兴。那段日子我们过得很高兴。我找到了当初在学校和我一起搞乐队的几个朋友,重新捡起那些好久没动的家伙,开始在屋里排练,晚上去一些酒吧演出,这也是我们的经济来源。 宛儿从9月开始就上学了,她还在念大学,学中文。晚上回来以后,宛儿给我做饭吃,然后她看她的小说,我练我的琴。有时候她看累了,我就给她唱唱歌,或者一起出去走走,数星星。我们没有太多的话,更多的时间是平淡,当然偶尔也会有些小花絮什么的。不过更多的时候,两个人就是那么默默地在一间房子里面各自做各自的事情。但是我们很高兴,因为在一起。 那一段生活过得很平静,身边除了宛儿,就只有几个一起排练的朋友。说实话,我很喜欢这样的生活。可以专心的弹琴,专心的写歌,还可以专心的品味我和宛儿之间的感情。那一段我真的很快乐,宛儿也是,我们彼此能感觉到对方的快乐。我感到很欣慰,我终于能为我身边的女孩唱歌,能让她快乐的生活。那时候,我发现我真的爱她。但我一直没有说出口。记得曾经大学时有一个同学说:“说一句'我爱你'很简单,但是真的爱上你就很难了。” 现在我知道其实爱上一个人的确很难,但是一句“我爱你”更难说出口。不过我想她知道。9月18日,宛儿的生日。下午的时候,我带她去了颐和圆。她说她想看夕阳,她曾经对我说过她是在夕阳落下的时候出生的。北京秋天的傍晚是那么的美丽,太阳照在天边厚厚的云上,给云包上了一个金色的边,闪闪发光。眼前,微风吹过的昆明湖上,有一点微微的涟漪,夕阳的影子在水中变得模糊不清。宛儿穿着一件宽大的白色毛衣,风吹过她的脸,几缕青丝在眼前飘荡。身后,两个影子越来越长。 当夕阳终于完全隐藏在云中的时候,宛儿轻轻地喊了一声。 眼前,微风吹过的昆明湖上,有一点微微的涟漪,夕阳的影子在水中变得模糊不清。宛儿穿着一件宽大的白色毛衣,风吹过她的脸,几缕青丝在眼前飘荡。身后,两个影子越来越长。 当夕阳终于完全隐藏在云中的时候,宛儿轻轻地喊了一声。我把她搂在怀里。 “十九岁。”她轻轻地说。 我把她搂在怀里。磁带包着淡蓝色的礼品纸。如昆明湖的水。宛儿拆开的时候,笑了,然后突然,哭了,趴在我身上。 我想宛儿一定会很喜欢。那天几乎所有的时间,和几个朋友搞出了这盘带子。回去的时候,宛儿做在我破旧的单车后面,唱起了我写的「逝去」:含着泪挥挥手话开了花谢了青春就这么走了深夜里天上的星星们眨着眼仿佛也为我哭泣回过头翻一翻年少时写下的一页页空白日记 ……头望一望镜子里的自己已经是忧伤年纪那是我的磁带,我的三首歌曲。就这样一直到了冬天。当北风开始吹痛行人的脸,不知已经是一年的尽头。又是一个圣诞节。 19号的时候,我今年第三次见到了冰。第一次,在广州。后来他找过我一次,聊到深夜,他留下一首没有写完的诗: “总以为不变的路标是梦 …… 是谁骑了叮当的破车走过是谁拎了诗人的巨剑走过 …… 穿上盔甲而我留下了一首没有写完的歌: “雪,满天飘零 ……”再次回到清华的感觉不知该用什么来形容。总觉得这个地方是那么熟悉,但是却那么遥远,就像像册里面那些已经泛黄的照片。 到的时候还早,于是我和冰开始在校园里面闲逛。我回了一趟原来的宿舍。当然,没有人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所有的人,只不过杂乱的寝室中所有的东西都让我想起曾经在这里住过的时代。脸盆架,无数没有瓶塞的水壶,堆满杂务的桌子,满地的废纸...... 当然还有扑面而来的袜子味道。 吃午饭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和冰去了七食堂,也许是因为离我原来的宿舍比较近吧。路上,无数的女孩从身边走过。突然冰唱起了高晓松的那首歌: 三三两两的女生从阳光中走来那笑声依如当年荡漾在凤凰树之间 天气真好。晓毅也会来的。应该向他道个歉了。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害怕见到这些人了。聚会要到差不多晚上,下午,就去了冰那里。冰在清华北门外租了一间房子,写诗。 我们谈话的内容,无外乎诗与歌。聊了很久以后,他突然问我:“为什么我们写出来的东西都这么忧伤呢?” 然后是沉默。说实话,我也一直不理解为什么我的歌中总是忧伤的旋律。我找不到忧伤的理由。 隔了很长时间,他突然问我: “你为了谁活着?” “为了所有爱我和我爱的人。” “承受痛苦。” “那什么是幸福?” “敢于面对和承受痛苦。” 沉默。到。”?”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很颓废?”我问。 “现在我似乎有些明白了。” “你是说我们不敢面对将来?” “......”旧的人,对过去的怀念压抑了我们对明天的憧憬。” 突然想起高晓松在专集的文案里写下的一句话: “回忆是一种病,而伤感是终身不愈的一种残疾。” (应该算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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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 (一) - 由 杭潇 - 2005-2-4 20:14
爱情(二) - 由 杭潇 - 2005-2-4 20:16
爱情(三) - 由 杭潇 - 2005-2-4 20:16
爱情(四) - 由 杭潇 - 2005-2-4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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