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访江南(下) 希望可爱的斑竹喜欢 :)
#1
[图片: farmer.jpg]
菜上来了,家养本鸡,螺丝,炒鱼块,红烧肉,春笋,海鲜汤,厥菜等。本鸡的味道不错,嫩而不松,是招牌菜。螺丝没见她们动,我也有点怕。边吃边聊,说起我们几个当时打排球上瘾,下雨了,真可怜,跑S家的五层楼过道上练习,打坏无数个纸球。还说到中学里的音乐老师张妖怪如何对我好给我高分,我怎么都不记得了,只知道自己五音不全。说L现在“青藏高原” 那歌唱得很好,可惜我机会去听她唱卡拉OK了。匆忙吃完,就往家赶,爸爸下午出院。到家楼下,爸爸早从楼上的窗户探出头来,赶紧让妞扯着嗓子喊外公。爸爸厚厚的头发上感觉好象稍微多扫了一层霜,精神也不如以往。

4/10,周六中午,爸爸在温州,杭州,上海的亲戚们一共十三人,在小区附近的“外婆家”聚餐。上的菜太多,记不住了,记得每个菜都是不同形状的器皿盛着,石蛙算是特色菜。一向张扬的表哥从西安来出差,给姑父舅舅们敬酒时,喝一口,还全身和杯子一落,跟小的叩见主子的姿势很象。

回到家中,忽然发现一间卧室居然从天花板往下漏水。妈妈顿时就急火攻心,风风火火地找楼上的人算帐去了。下来,还在念叨,这房子没法住了。其实这房子才五年新,据说质量不错,看来装修还是不过关。眼看水越滴越快,水珠连成了线,从墙边往大床中央汇聚。赶紧挪开我摊着的行李,床上铺塑料布。我知道在美有时家里地下室漏水,多是管道长期淤积在一处忽爆的缘故,就跟妈说,您别急,我和你一块去看看。敲门进屋,开门的是一个四十岁上下,平头休闲打扮的男子,客气但不乏圆滑,解释是借朋友的,引我们看两处,答应马上停用洗衣机。我见妈余气未消,赶紧拽着她下楼,忽然那人追出来问,您是某某老师老师吧,我是您学生。二十年了,居然师生这么戏剧化地见面了。过去我妈都是被尊称先生的,现在差点就成了抹下面子的泼辣老太了。唉,生活,塑造人的笔,有时下来的竟是这样的偏锋。师生相见,化干戈为玉帛。

4/11 周日去学校和阮公敦

弟弟弟妹带我们在去西湖一带兜风。湖边所有原来要收费的公园现在一致免费开放。游客甚众,在风景前面都快要垒成一堵人墙了。去母校看了看。原来的教室,操场,二层教学楼,连同一踩哗啦哗啦响,一跺满脚灰的木地板都没了,换成黑色螺旋形状的现代建筑,楼之间也是黑灰钢架一样的天桥,几个黑色的方形水池,据说有时还放出立体声的仙乐来。走道里陈列了些学生的习作,见几个学生在密封的玻璃楼道喷凝固剂,很呛人,心想,这楼别为了好看,忘了装通风设备。至少版画工作室好象也没看见有什么通风口。过去是木头的门窗,想透气就打开。那时赵无极来上课,还夸学校条件好呢。学校正门口是几个高挺但是不粗的方柱子,也是黑灰。好友们有的说象东方不败练功的地方,有的说象邪教中心,自己也觉得还是旧学校好,既有亲切感还有权威感。

在西湖边开车,弟弟把窗子打开,说空气很好,可是我却觉得空气里汽油味柴油味越来越浓,车堵得很厉害。路过上次吃饭的梅家坞,见街边到处是可以吃农家菜的家居小屋,当然得佐点汽油味,加点暴土。不时看见还空地小园子,人们席地围做打牌喝茶,磕瓜子钓鱼,都叫什么茶园,渔村,休闲度假区。上山的梅灵路修得宽整平坦,旁边满山都是一陇陇的茶树,能看见几个采茶女带着帽子在低头采摘。到周末这里就更热闹了,路边车子停满,大多从上海和苏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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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家坞在杭州可说是家喻户晓,它是正宗西湖龙井三大产地狮峰、龙井、梅家坞之一。似乎找不到什么徘徊龙井上,云气起晴画的感觉了,荒山野岭云雾,已经被人气车烟足迹踏遍,但愿汽油和灰尘不要改变龙井茶的味道。开玩笑说那些采茶女别是雇来装样子的。路逐渐平展,右边是一式的青瓦,棕红窗门,白墙,这大概是梅家坞茶文化的新村吧。据说市里统一给茶农们盖的房子,这些人可是发了。茶坊里外有桌子,茶农在门口摆个大口铁锅,在给茶叶搓油。见他用手一直边摁边转锅底的一溜茶叶,然后加点特制的茶油。这种油能够炒熟茶叶,但泡的时候没有油星子在水面。停车过街,在菜田里走走,豌豆花开着深紫粉色对瓣的花,妞让我摘了两朵给她戴上,和她的衣服很配。油菜花还是熟悉的一方方绒绒的明黄,铺在翠绿上。身边过来几个带斗笠,挂篓子的采茶女子,见其中一个穿着红黑斜条衫,从腰间取出手机,单手大拇指一翻盖,就聊开了。每到采茶季节,有很多外地打工妹就会涌入杭城。梅家坞,因为六十年代总理来过,就有了点名。但这里的农趣闲情,大概是杭州本地人从那谷雨前的一旗一枪里泡出来的吧。但不知为什么,并不没有太感受到大自然的气息,也许是没有我想象的天然,也许我需要坐进去,把心情时间都泡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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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新修了阮公敦,实际是好几个拱桥组成。下车见有一个平台,隔水遥望对面的亭榭拱桥,人工的痕迹重了些。弟妹指着牌坊上面的几个字,问妞写着什么,她即兴式一字一顿地说,“小-朋-友”,实际上面写着“武状元坊”,可惜蒙少了一个字。

回来翻家里的书柜,看见一本新锐国画家作品集,大多都是我们这辈的。认识得不少。某男原来不是搞新潮装置概念艺术的,怎么改画牧童卧牛的扇面了。某女怎么自学成才了,摇身一变,成了三十多岁的政协委员了。某大美女才女还不错,至少文章是自己写的,别人全让搞史论代笔。某名人怎么中国人物画画得象素描水彩,有墨无笔。一本看下来,发现虽说是新锐,怎么都在炒成年老饭,小修小补,不太成自家气候。没办法,大家都要生活,要买房买车娶嫁,心浮气躁,急功近利也是大势所趋。

卫嘴子每天都打电话过来,告诉他,我们一切都好,时差还在倒,早上六点醒晚上一点睡的非常作息时间,折腾得大家都很疲倦。妞各项考察合格,深得大家的欢心,每晚床前一群大人给小家伙请安。那边他汇报,周六成功地举办了一晚扑克研讨会。我提醒他要是不会用洗碗机洗衣机,就趁早嗯一声。

周一在家。下午搂着妞昏睡不醒,朦胧中听见妈妈在阳台上晾衣服,夹杂着也住小区的八姑妈的声音。晃乱的阳光,摇动的形影,轻细的声音,安稳的心,似醒非醒的人。家,摇篮样的舒服,翻个身,再睡。做了妻子母亲,快忘记做女儿的那份无忧无虑了。半夜抱妞起夜,啪,走廊的灯就亮了,妈从另一个房间出来。晚上口渴,一伸手,茶几上,妈已经备好了开水。下楼时,妈追着出来,要我穿外套。在家里,母爱仿佛象是无形中飞快吐出的丝,四处为我编织无比安全便利的窝。这对於我,是一种幸福而苦恼的混合。我担心他们在为我担心,我忙乱他们在为我忙乱。其实作父母的也明白,无论这个壳怎样结实和安全,一只蝴蝶迟早会破壳而出。作为长大的女儿,我想尽我所能,为父母编织一个安全舒适的窝。虽然退休之后,他们未来的生活将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但我希望他们能健康愉快。做女儿,是轻松而沉重的;做父母是沉重的,我希望能让他们轻松起来。自己做了母亲,才更理解了作父母的沉重,当然这种沉重和作父母的欢乐对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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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在钱塘江旁边散步,一边是宽江活水,一边是宽阔大道,道边的高楼新村仍在奇迹般地冒出来。妞发现她熟悉的Thomas系列里面的cranky the crane, 数数那些看得见的高架吊车,不下二十架,都抡着胳膊,忙得团团转。空气里即使刚下了雨,还是能闻见干的灰尘和湿的水泥味,每天早上七点都会被建筑工地上当当响的打桩灌水泥机的声音闹醒,可是爸妈他们倒已经习以为常。这五年,上海杭州变化特别大,到处都是工地,永远都在装修。
C`est pas la v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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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是的 ;)
你怎么知道?
我真的喜欢。嗯,谢谢!;)
是你自己的亲身经历吗
一只在画板上跳芭蕾的猫
会哭,也会笑http://img1.qq.com/astro/20040803/549221.jpg
http://img165.photo.163.com/burning_616/...685463.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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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支持ING
顶#dey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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