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 蔡 元 培 先 生 文(转载)

[狐狸大仙]

谨致祭于蔡公元培先生灵前, 而吊之以文曰:
　　
　　李太白云,“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 光阴者百代之过客”,
　　
　　信然信然。先生香江长别, 倏已六十三载, 其间沧海桑田, 亦可尽收眼底否?
　　
　　遥想当年, 风雨如磐, 先生执掌北大, 改地换天。不鸣则已,
　　
　　一鸣惊人──“夫大学者, 研究高深学问者也”。洋洋学人, 谁曾发此宏论?
　　
　　您立定办学宗旨:“囊括大典, 网罗众家, 思想自由, 兼容并包。”现代大学精义,
　　
　　尽在其中矣。此正为之“北大精神”,
　　
　　此亦成北大之“大”。您又力主“教育独立”、“教授治校”，“砥砺德行”、“开诚布公”,“教师引导,
　　
　　自学潜修”、“个性与群性平均发达”, 诸如此类, 无不领异标新。于是乎, 神州才俊, 纷至沓来; 学术自由,
　　
　　蔚为大观。故而有陈寅恪氏之放言高论:“惟此独立之精神, 自由之思想,
　　
　　历千万祀, 与天壤而同久, 共三光而永光。”凿凿静安文风, 巍巍中华学魂,
　　
　　恰与“北大精神”血脉相通。
　　
　　怎奈国运不昌,
　　
　　奸小当道。而您一向憎恶“不计是非,只计利害”的卑污人格, 决不屑与小人为伍。眼见国运时艰, 清明无望, 又加教政当局无端加害良善,
　　
　　先生清正, 岂能容忍! 于是奉身而退, 拂袖而去, 以谢国人。呜乎! 神州广漠,
　　
　　何以难容如此赤心之英才耶? 莘莘学子, 能不为华夏大地悲, 为中华教育泣?
　　
　　秋风萧瑟换人间，先生遗志, 或可实现。孰料叶公好龙, 豪帅“挥鞭”!
　　
　　大学几成机关, 大小衙役, 一应俱全。“网罗众家”留“一家”,
　　
　　“兼容并包”放“一花”。硬“洗澡”, 赶“上楼”,
　　
　　惟有“下楼”路悠悠。君不见，不读古典颂今经，触及灵魂立准绳；有吏部之颂圣德, 无昌黎之谏佛骨。只见的，万花纷谢,
　　
　　万马齐瘖，殊可哀也! 呜乎! 先生安在? 先生安在?
　　
　　幸有寅初老起, 以八十高龄, 担当道义, 蔑视强权, 维护学术尊严,
　　
　　虽“寡不敌众”,仍单枪应战,“直到战死为止”(马老语)。这是否为“北大精神”不断的香火?
　　
　　是否是蔡氏风范最后的骨血? 北大, 北大,
　　
　　已不成其为“大”，北大找不着北了。奈何, 奈何!
　　
　　环顾当今学界, 权、钱双重挤压, 四处势利纷纷, 禄蠹滔滔。或不问道义,
　　
　　惟醉雕虫; 或寡廉鲜耻, 钓誉沽名; 或抄袭剽窃, 弄虚做假; 或腐败变质,
　　
　　助纣为虐。而吾等不肖, 难继香火, 道德学问, 迄无所成; 为斗米而折腰,
　　
　　见强梁而低眉; 真个是汗颜无地,前贤愧对。鸣乎! 先生安在? 先生安在?
　　
　　想先生平生心系生民, 关切教化, 岂能安睡于九泉乎? 仰望长空, 星斗满天,
　　
　　其昭明者,岂非先生之英灵耶? 愿借先生之光, 驱我身内阴暗; 愿引先生之忱,
　　
　　苏我麻木灵魂; 庶几再生有望, 凤凰涅槃。呜乎!
　　
　　观来路，坎坎坷坷；望前途，模模糊糊。请问：路在何处？光在何处？先生，先生，明以教我，明以教我。
　　
　　　
　　
　　遥望南天，不胜渴念。谨奉上心香一瓣, 借长风而上达：遥祝您英灵永在,
　　
　　俯瞰神州河山, 佑我国运宏昌,
　　
　　净我学界士林！生虽不肖，愿随先生行，为中华文教而鼓吹。
　　
　　天地悠悠，长夜漫漫。欲说无言，欲哭无泪。先生, 先生, 知吾心乎哉?
　　
　　略备清酒几杯，与先生同醉，如觉寂寞，邀月共饮。
　　
　　呜乎哀哉,尚飨！
　　
写得有点酸，但精神可嘉。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