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奇侠传----如月无瑕
#1
第一篇-故人归乡
苏杭交接处,曾有块空地,因为此地靠近河流,有不少渔民在此打鱼,然后再到苏州或杭州城买。不知从何时开始,有人干脆搬到这里来住,打鱼为生。这里才也慢慢形成了个自添自足,安乐平静的小镇,名唤盛渔村。
“喂,来福婶啊,你知道吗,那小李子又回来啦!”
“啥?哪个小李子啊?”
“哎哟,你怎么忘性那么大哇,就是那个开客栈李大娘的侄子嘛,原来当店小二的那个。”
“咳,就是他呀!那小子整天游手好闲的。我说李大娘也真是的,太惯着那小鬼啦,以前他欺负我们家大牛,她也只不过说了说他而已,要是我,早就把他打残了。”
“唉,你不知道,他可不是啥‘小鬼’啦,听说他还真抱了个白胖娃娃回来呢!我说啊,虽没见那‘仙女儿’,但八成就是她的。”
“真的啊?小李子艳福不浅呦!”
“李大娘定也乐坏啦,替他操了操不尽的心,如今终结好果,可以好人有好报……”
这个渔村本就不大,一出点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会一传十、十传百。何况这次出的并不是什么“小事”。
那两位妇人口中的“小李子”,名叫李逍遥。是“李家客栈”老板娘李大娘的侄子。自小不务正业,经常闯祸,游手好闲更是出了名的。谁知傻人有傻福,一次竟从几个看来很有来头的苗人手里,救了位在横祸中家破人亡的女子。那女子生的极为娇美,可以称得上是美若天,而且有人谣传她竟是河中的仙岛-“仙灵岛”上的仙女。李逍遥不知道上辈子积了什么德,竟让这位女子在无依无靠之时跟了他,于是便听了她家人的遗言,带她去苗疆寻亲。
他走了后,村里人纷纷议起这事,大多人都猜他这一去定是凶多吉少。更听村里一位有点江湖经历的老者说,那几个苗人来历的确不凡,要是一般的江湖人士倒也罢了,就怕他们是云南那边的黑、或白苗王国的使者。黑,白苗两族这几年战乱纷繁,洪灾旱灾连绵不断。按说会有人趁机“渔翁得利”,谁知不管什么武学宗师、绿林好汉、甚至朝廷却也对苗疆敬而远之,不敢靠近一步。其实苗族将士虽勇猛,武学却不精,厉害就厉害他们的巫术与毒术上。
苗族两大国的首都-大理和南绍,分别座落于灵山的左右两边,灵山名为“灵”,就是因它不但盛产奇花异草、珍禽异兽;也盛产毒蛇毒歇。所以苗人便利用这些优势,学会了训练厉兽、使用毒虫。他们使用的毒药,都是常人学了也会毁弃、禁传后人、磨灭人性的毒药。谁要沾上了点,都会死得很十分惨烈,能活下的更是生不如死。
他们信奉一种人面蛇身的土著神灵,还因此学会了使用巫术,强到可让人死而复生,自然也可轻易取人性命。而且他们与中原各门各派的武功完全不同,使得中原武人只得坐以待毙,如同瓮中捉蹩。
有了这两种特长,苗人竟开始称霸天下了。常派人来中原招兵买马;或是做生意、谋生活;更有些来逃避追杀的难民(说起还都是些大人物)。他们大都性情怪僻,稍有不顺就会重下毒手,何况杀了他们的人、坏了他们的事的李逍遥呢?!而且李逍遥仍是个毫无江湖经历,莽莽撞撞的小鬼,去苗疆岂不是去白白送死?李大娘还真让他去了。说到李大娘,听到这些话后也是出奇平静。这倒也不怪,听说李大娘原是位江湖豪杰呢。
所以,一年多了,他能平安回来,也真是奇事。上面说这不是“小事”,就是为此。
可村里人都不约而同地来李家客栈看热闹,也得怪李逍遥太过招摇,他一下船,便叫了马车。村里只有木匠家一辆破旧马车,他也不惜繁琐与木匠一起将马车从地窖里拖出那陈年旧货,又待木匠将左轮补好,换了干净座垫才上座。惹得众人来看热闹。这小渔村不过百里左右,就算从码头最远的客栈,也没几步路,他何必坐马车?
李逍遥最先走了出来,如村人们所料,多了几分成熟,可眼神却失了光彩,更无原来的鬼精淘气。他怀中抱着个雪玉可爱的女婴,从那如奶油般的嫩白肌肤与红润樱嘴,使得众人都认出这是那“仙女”的翻版,可看那溜溜打转的大眸子,却完全是李逍遥从前的顽皮眼神。
“逍遥,你小子可回来了?”李大娘以往时一般平静态度道。
“婶婶……”李逍遥见了满头白丝的婶婶,可就不那般平静了,泪珠滚滚下落。
“你这个混小子…怎么这才回来?”李大娘也竟跟着落下泪来。原来她深知侄儿个性与他爹爹一个模样,生来便是个安定不下来的。何况自己练了一辈子武,如今虽无重出江湖之意,却也不甘让侄儿永远在这儿当个井底之蛙。毕竟男子汉大丈夫,在这小地方干窝着有啥出息?一年多来她虽看似平静,但一想起外边人心险恶,心里也是万般焦急,头发竟不觉白了大半。
“唉,我又哭他什么?既然好好回来了,就快进屋吧,今天店里没客人。”李大娘扯下腰上手巾,抹抹眼泪道。
李逍遥虽知婶婶表面严厉,其实很疼爱他,可这般关心地问长问短,也十分异于平常。虽有些不大习惯,心中仍是万般感动。
李逍遥怀中婴儿大眼突然碌碌一转,见了旁边这些个生人瞧着她看,很是害怕,哇哇大哭起来。
“咦,这孩子是……”李大娘只看这孩子一眼,就恍然大悟:“逍遥,婶婶那时逼你…你不怪婶婶了吧?”
“不,您是对的,那时是我忘恩负义。”
李大娘敲了下李逍遥脑门,欣慰地笑道:“呵呵,我早知你小子虽不成器,但还算有义。快进来吧,你一定好久没吃我做的烧鸡了。”
“呵呵,您何时给我吃过烧鸡?”
“你小子从前天天偷吃客人的酒菜,还道我不知?”
李逍遥:“&^%##(#(&^$^^^@”
“婶婶,等一下……”李逍遥将女儿递与婶婶,自己回到马车中。不一会儿,竟从马车里扶持着位姑娘出来。
那少女被层层严实的衣裙从头包到脚,密不透风。可光从那高挑身材来看,也不难猜出她不是那“仙女”。那“仙女”应是位个子中等、身材微丰的女子,而不是这姑娘。她走路时稍有不稳,看来仍很虚弱。原来这就是李逍遥大费周张叫来马车的原因,可她又是谁呢?
[客栈内]
李大娘替那姑娘掀开头巾,不禁“啊”地一声惊呼出声。那脸孔虽极明丽动人,但那呆滞迷茫的眼神与苍白的肤色,使她看来真很象具僵尸。
实际上,她就是具僵尸。
第二篇-傀儡少女
“那…灵儿那孩子…说不定只是失踪了呢。你们马马虎虎,也没仔再细找一下?”
“唉…”李逍遥叹了一口气道:“我也这么想过,但再一想起她母亲临死前的样子,就觉得…没有希望了。”
李大娘黯然无语。
“不过,我并不悲伤,”李逍遥见婶婶没有回答,继续说道:“自从将她从那伙苗人救出后,她就没有好好笑过,女儿出生时也是。现在,一切都过去了,她也可以和她的父母共享他们生前没有享受过的天伦之乐了,我又有什么好悲伤的呢?”他说到“一切都过去了”之时,不禁看了看坐在床上的少女,心道:“月如呵,我们说好的,等一切都过去了,要一起去‘吃到老,玩到老’的…你怎么不等我呢?”眼神甚是忧伤。
李大娘看侄儿如此,坐到那姑娘-林月如身边,替她整整衣领,仔细瞧着她的清醇面孔。她的眼神依旧散乱,脸色依然苍白,开始李大娘却不再觉得害怕,而是万般怜惜、感激。
“唉…这月如…可怜的孩子,要不是有她,你早连骨头都拣不到了,可她却…唉。”
唉,如果没有她,我连什么叫“情爱”都不懂,倒也不会那么心痛了,李逍遥心道。
“不过你这样,也是对死者大大地不敬啊!”
“所以我已丢掉了剩下的傀儡虫。本想在法术失效后,就将她下葬,可是…我何以忍心,这样看着她一天天衰弱下去?而且,天命如此…也许代表她还有希望呢?”
“可此事有多渺茫,你也不是不知道……”她自小随父母在江湖上闯荡,后来又入宫给皇太后当随身侍卫,名医神术也见识过不少,却也从未听说过死人竟可复活。但她不忍让侄儿再度伤心失望,也不便把话说死。再者她这是头一次见到死人能动,这孩子真能复生倒也说不定。
李逍遥明白婶婶说得不错,不禁黯然:“……”
李大娘见侄儿不再言语,叹了口气道:“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去照顾忆如了,一会儿记得出来吃饭。”说罢抱起了已熟睡的忆如,走出房间。
林月如仍安安静静地在坐在床上,动也不动,眼睛也不带一眨,直直地望着前方;再加上她那暗淡无光彩的肤色,使她看起来活象一尊石像。李逍遥得知赵灵儿怀了他孩子之后,不得决定将与月如有关的一切记忆,都封锁在他记忆的最深处…但他也极为清楚,自己非但忘不掉这些,要表面不露声色都难。可是一向明理的圣姑这回不知为何如此糊涂,非得用这种方法来唤醒这些他好不容易才封锁起来的伤痛记忆。临走之前,还将剩下的傀儡虫交给了他,千叮万嘱,要他一定按时给林月如服用傀儡虫,纵可保持她的法术不至失效。
原来,圣姑在剑圣这位老交情万般恳求之下,不得以做出了这样的事。她当然没告诉李逍遥,在一条死魂的遗体变成僵尸之时,那魂魄则会变成孤魂野鬼。可李逍遥从小就听婶婶讲这些鬼怪故事,怎会不知?可是那毕竟是月如的身躯,他又怎么下的了手?只有扔掉剩下地傀儡虫,让她自己慢慢衰弱。但光是看她这样,也是十分心痛。
当然,他心里也的确有着一丝强列希望,希望月如可以死而复生。他不因灵儿去世而难过,是因为她本来就无依无靠,命运悲惨,总是伤感忧柔,难露笑颜;如今去与她父母相会,满足了她的心中渴望,也许比活着幸福。可是月如性子开朗活泼,单纯率直,是个时时刻刻朝气蓬勃的人。也许没遇到他更会前途无量。可是她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为了她想要独立、想要长大、想要“认识更多的人,懂得更多的事”……她能如此乐观的面对未来,又还是个不懂世故的孩子,怎么就死了呢?他不许她想“什么死不死的”,或许是为了自己不敢想象失去她。当时圣姑宣布这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后,他根本不敢相信这样一个充满生气的人,他最重要的人,如此随随便便就死了,所以一直保留着一丝希望-她可以复活。
“月如,你说我该如何是好?”他是自言自语,自然没指望月如听到。
不过,月如却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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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第三篇-游魂奇遇
“唉,你说你应该怎么办,你当然应该、应该…哎呀,我也不知道啦,死小贼。”这气急败坏的声音,自然是林月如的灵魂。原来她死后找到了她多年未见母亲,自是喜不自禁,两人一直守在一起。
她母亲原姓落名月残,也是一位武林豪杰之后,和林天南的婚事虽然是父母之命,但是两人自幼订婚,青梅竹马,感情相当好。婚后几年,夫妻俩一直地游山玩水,好不恩爱。直到林天南开始当家立业,渐渐地接触到一些官府之事、武林之嫌,不仅再不常花时间陪伴月残,而且性情变的相当古板霸气。甚至嫌本性爽朗热情的月残不够贤淑,没有个“大家夫人”的样儿。
月残自小养尊处优,心高气傲,怎能容下他所做种种?两人经常吵吵闹闹,有时甚至数月赌气不理对方。但林天南就算再怎么气,一会儿办起公事来,也就暂时抛在脑后了。可月残为了丈夫放弃了她云游四海,寻访深居隐士的梦想,本来就委屈的很。现在还要深居空阁,当什么他所谓“温顺贤淑”的大家夫人,还不如直接一刀了断了她来得爽快。如此这般,月残虽还在家里继续练武,可是成效以大大不如从前;心情闷郁,身体也渐渐变差,生下小女儿之后,也无心养身子,更虚弱了,不久就去世了。
林天南悲痛异常,发现自己竟忽视了月残。其实他平时无时无刻都想着爱妻,只是自幼父母便教他,大丈夫要以家业成就为重,孝敬长辈都当排第二,何况儿女私情?如今爱妻去世,思念之情与日俱增,时不时还抱着女儿跪在妻子床前请罪,好象她仍听得见一般。
再说林月如死后,找到了母亲。两人多年未见,林月如早不记得母亲是个什么模样;而且女大十八变,落月残所记得的女儿,也才是个不满周岁的婴儿。但毕竟是骨肉亲情,在她们同时发现了那张简直和自己一模一样秀丽无伦的面孔后,不久就从陌路人成了知己。
直到圣姑施法将林月如的身体变为傀儡时,她的灵魂就因什么“数目未到”给小鬼硬拉出了冥界。自己连怎么回事都不清楚,就这样和母亲分了开来。出来之后,一直四处游荡,不知往那里去才好。直到她发现了李逍遥带着“自己”向苏杭赶路,突然恍然大悟,跟着李逍遥回来了。
她既不想离开知己李逍遥和父亲,却又舍不得母亲,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正当林月如苦恼之时,突然感到有些异状,随后只道一阵强风吹来,自己竟如同树叶一起被带了走。在危机中,她一向冷静机敏,那时虽然着急,却也不至阵脚大乱,只是试着观察旁边的情景,想弄懂自己到了什么地方。可那寒流的速度极快,而且冰酷一般。但是她只是个鬼魂,没有感觉到冷,却也什么都看不见。终于,那风停了下来,林月如发现自己似乎到了一个山洞之中,而且见不到半点光亮,好象还是洞的极深处。
过了一会儿,洞里好象有了一个光点,不知是不是有人端着蜡烛来了?林月如猜想。可一会儿那光点愈来愈近了,她发现那竟是一个周身散发着萤光的人影!林月如虽出生于武林世家,见过不少奇人怪事,但是父亲为人太过正派,近乎死板,而且对她太过保护,一直不希望女儿接近那些妖魔之事,所以有些事林月如固然不知。
原来相传远古时代,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一个繁荣安定的国度。那里的皇帝为人虽正直,但是脑子却不大灵光,过于固执。还好当时天下太平,没有入侵者,所以他一生几乎拥有着一切事情的绝对权利,简直是无所不能。他见这里既如此国泰民安,就在不知多少人的反对下,大量削减护国军队,将其经费用来和妃子们一齐吃喝享乐。他如此松懈,旁边对他国土垂诞已久的几个小部族岂有视而不见之理?所以,不久他就收到了大臣们成千上万的上书,说是邻近的几个小国已经组成了一支同盟部队向这里进攻,要造反了。
在边削弱军队之后,国家几乎不懈一击。朝中几位德高望重的朝中老臣劝他不要硬碰硬,还是使计诈死,随后带着剩下的最后的几支精兵逃跑,以后在入侵者也松懈了之后,再回来重振民心,给他个来出其不意的突击。可是他却误认这几位忠心耿耿的老臣为贪生怕死,竟将他们一一处死了。
在这之后当然没有人再敢反对,就算有少数几个不怕死的,也遭到了与先前几位老臣同样的命运。在那支庞大的外族部队的围攻之下,他那匆忙之中重整理起来的队伍虽拼死抗敌,但敌强我弱,不久就全军覆没了。眼看百姓遭殃、国土被夺;家人子女、皇后爱妃无一幸存。那皇帝自己虽得逃生,却又几乎要自尽示悔。但是这时他耳旁却又响起了他所处死的那些忠一不二的大臣的声音: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想起他过去做的种种糊涂事,他更加后悔,却有了重生之心。
他逃出敌人的视线之后。他隐居某座深山之中,想到那些惨死的将士臣民、父兄妻女、真希望他们能一一还生,便决定编写了一套疗伤心法。他本来就爱好武功,原来收集了不少武功及心法密集,精心钻研。现在虽然一本也没有了,可是大部分内容已印于脑中。所以以多年时间,编写出的一本“冥灵心法”,自是集结了各家精髓,里面收集了不少高等的内功修练、护身法术;最为精华的,就是可以起死回生、或者夺人性命的“游魂大法”。又为了夺回江山、报血海深仇,写了一部“冥灵功法”。与“冥灵心法”一样,这“冥灵功法”也是以各种最为高深的拳理道经编辑而成的。它变化无穷,有些招数凌厉无比;有些可以以柔制刚、以静制动;更有可以让人形如鬼魅、灵活之极的轻功“鬼影魅形”。两本经书合起来叫做“冥灵内经”。传闻,果有人将这经书练到出神入化之时,黑暗中身上就能发出暗淡萤光。
可在他编写这书的几十年里,他从未出山,外面排山倒海的变化他也从未发觉。他虽然有才有华、文学武功都有很高的造诣,可脑子并不怎么好使,尤其是在隐居多年之后,竟未想到敌人早已经改朝换代,当年幸存的将士们也被处死的被处死、背叛的背叛;逃跑的也大多老死了,连尸首都化为了白骨。他心灰意冷,重归深山,从今以后再未出来过。
后人为了寻找他那无比神奇的“冥灵内经”,曾去打听过他的消息,可是没有结果。有人说他终老于深山中。也有人猜想,他练了“冥灵内经”,不会死掉,但是在经受了种种打击,又封闭多年之后,已经半疯了。
回到原题,那人影愈来愈近,而且是腾云驾雾般的“飘”了过来,林月如已经毫无疑问地肯定了那人看得到她,便徐徐向那人飘去。走近了,她也看清了那人是一位老者,头发及长到脚跟的胡须都一律雪白,皮肤却是相对的肉红。要不是衣服发须都极为邋遢糟乱,林月如险些当他是神仙。他面部皱纹极多,古怪异常,却不狰狞。毫无疑问,这人是定与那传说中的皇帝有关了。
两人刚离得稍近,林月如还没来得及开口问话,那怪人就一手将她捞了过去,夹在腋下,向洞的深处飘了回去。
“干嘛呀?你这怪老头!”林月如生气地大声嚷道,可是那怪人似乎根本没听见,继续向前游走,好象比刚才那带她来的寒流更快。她这时只是一条孤魂野鬼,一般人根本看不见更摸不到她,可是这人怎么都能抓得起她?难道他也是一条鬼魂?可是这时林月如管不了这些,倒是不怕,只是他这样抓着她就走惹得她十分恼怒。她一个劲儿地挣扎,使出吃奶的力气嚷道“快放开我!你这怪人!”一会儿又试着使用缩骨之功想逃出去,可是一切都无济于事。
跑了不知多久,那怪人才停下,旁边一切还和刚才一样,黑咕隆咚,只有那怪人身上的暗淡萤光。那怪人把林月如放了下来,她一张俏丽小脸已气得通红。
“坐下!”那怪人说道。
“哼!”林月如头一撇,还是站着。
“你这女娃儿怎么不听我话?”那怪人眉头一蹙道。
林月如白了他一眼,愈看愈是心烦,竟“呸”地一口…虽然吐不出口水,但也是对那人大大的不敬。
那怪人躲也不躲,只是眉头蹙地更紧了,一挥手,几条鬼影不知从哪儿弹出。
“小娃儿你再不乖,我就叫这些鬼怪吃你喽!”阴洞鬼影,十分恐怖。
“这怪老头儿当真可笑的紧,”林月如心道,“他当我是三岁小孩儿么?”她正这样想着,却已被鬼影包围在了中间。只见这些鬼影以一变十,以十变百,在她眼前晃晃悠悠,还时不时地发出些“咿咿、呀呀”的怪声。可它们虽闹得林月如十分心烦,却丝毫不使她恐惧:“反正我本不是人。”她心想。
那怪人似乎悟得了她在想什么,阴阳怪气地道:“这些鬼怪可以让你魂飞魄散、神形具灭哟!你见不得你爹,也不想见你娘了吗?”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林月如对他的话还真有点相信了,不过她正在气头上,还是赌气不言不语,心道:哼,那就让他吃了,又能怎样?
这老头见她还是不语,竟然哈哈大笑起来:“你这小丫头胆儿倒大,好啊,我喜欢呀、喜欢呀……哈哈。”手一挥,旁边的鬼影都不见了,这黑洞突然灯火通明,却没有点灯。
原来这是那洞的底部,里面石桌、石椅、石床,布置得整整齐齐。床上铺着皮制的单被、地上有虎皮地毯、连椅子上的垫儿都是动物皮毛做的,火灶台子上面还挂着羚羊头骨做装饰,再看那老怪人,也已经换上了皮衣皮帽,活象在一个强盗窝内。
“原来他是吓唬我,”林月如心道,“嘻嘻,我道他也不敢吃我。”现在想起刚才的情形,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不过这洞内事物如此华贵,再看看将这山洞照亮的东西,原来是少说有几千万颗黄豆大小、镶在墙上的夜明珠,那么多这般稀有的东西又是从何而来?这怪老头儿又是何人(鬼)?有何打算?
林月如正在琢磨不定,只听那怪人又道:“乖徒儿,以后就和师父一起在这里住,怎么样,不错吧?
她听了这话差点儿没吐出血来,觉得自己耳朵一定有问题了:“你说什么!?什么你徒儿!?”
“呵呵,你这女娃娃真不礼貌,见了师父还不赶快问安?”那怪人嘻笑着道。
“等一下,你几时成我师父了!?”简直是开玩笑嘛!
“怎么,你还不愿意吗?哼,就算是神仙鬼怪,也不定有我厉害呢!我是看你这小鬼还算良材美质,才决定收你为徒哩!你竟还敢嫌弃,真是不知好歹!”原来那老怪人刚才见她想用缩骨功逃跑,虽然不成,但在她这种年龄练到这样境界,也极为少见。而且她见了自己不但不怕,还敢当面顶撞,与自己的钻怪脾气甚为相合,很是喜欢。
“抱歉!我爹是堂堂的江南武林盟主林天南耶,我要学什么会来找你这老怪人学?”林月如其实早就不再提起自己的身份了,可是遇到这种人,也忍不住要用爹爹来压压他。实际上她虽然她没见识过他的武功,但刚才瞧他那般轻功,也是世间少有,不知比她爹爹强上多少。如果在她生前,有这样的前辈高人要收她为徒,她真是求之不得。
可虽然从小就人人夸奖她聪颖伶俐,学什么都是一点就通。就连堂堂的蜀山剑圣,她父亲的结拜兄弟,也说她要不是个女孩,早就收她为徒了。可是没有这么夸张吧?就连死了还得被人揪出来收做徒弟,而且师父是这么个老怪人,真是莫名其妙!
那老怪人听她这么说,气急败坏地大嚷起来:“哼!什么武林盟主!你自己去瞧瞧看吧,看他还能不能教你武功!”说完又是手一挥,一阵寒风吹来,将林月如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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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第四篇-冥灵上人

“咦?你这又是要把我送到哪儿去?!”林月如给他这样摆布,早已不耐烦了。不过这次快的多,一会儿就被放了下来。
“这里是哪儿?怎么这么熟悉?”林月如见身旁的小桥流水、假山亭阁,分明是个苏杭式的大家园林。
“唉,老爷又吐了这么多血!”一个大概十四、五岁光景,丫鬟打扮的少女端着一个不小的瓷盆道。
那不是夏竹吗!?
“发了那么多天烧,现在好不容易退了,又开始吐血…唉,真不知老爷还能支多久?”
“就是,刚才我还听他梦中,叫着叫着‘月如’,又叫起了‘月残’呢!怎么病成这样,连小姐的名字都不记得了!?”那是一位上了七询、管家婆模样的老太,和另一位小姑娘。林月如很快就认出了那是从小带大她的保姆王婆婆,和丫鬟冬梅。
“咳,你说什么呀,‘月残’可是咱们家夫人的闺名呀!”王婆婆道。
“你说夫人…就是、就是咱家小姐的娘吗?”冬梅奇道。
“呵呵,你真笨哟,小姐不是夫人生的,还是谁生的?”夏竹嘻笑道。
“哼,那不一定唷,说不定不是一位夫人呢!”冬梅不服气。
“唉,咱们家可只有这一位夫人哟。她们母女俩都是我带大的,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不会有错的…而且,老爷是绝对不会有第二位夫人了。”王婆婆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口气道。
两个丫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唉,老爷又开始想夫人了,他一定是觉得自己不行了。”王婆婆嗟道:“想他和夫人当年也是情深意重,夫人死了,他一直将悲痛埋于心底,这么多年一直没提过。”
“现在连小姐也不在了…老爷自从那次从京城回来,就再也不许、也不许别人提起小姐了。”说话的是冬梅,她的声音随着情绪低落了下来。
“他那次还说‘就当我没有这个女儿’了呢。不过看起来并不恼怒,身体却愈来愈差。老爷要是真的死了,林家堡不就…唉,小姐呵,你为何不回来呢?”夏竹轻声自语道。
原来林天南虽严厉;月如小姐也是任性刁钻,不好伺候。但这些奴婢们大多是从小就被送到林家,老爷小姐的脾气也都摸的很准。老爷从来没亏待过她们;小姐更是与她们和邻居家的小孩一起从小玩到大的。当然幼时也不知道有什么主仆之分的,直到大了一些之后,丫鬟们才开始懂得月如是“小姐”,也开始做一些家事了。林月如却从小习武,又没有娘,爹爹还是万般宠爱。所以一直是小孩儿心性,十来岁的大姑娘了,却还跟男孩子一样,和一些平民家的小孩在外面跑跑闹闹。平时那些求婚者送的礼物,也是送给丫鬟们。当然,一开始当然没有几人敢收。但是后来发现就算她们不收,小姐也会送了别人,或者干脆拿珍珠玛瑙做弹弓的子弹玩。丫鬟们欢天喜地的收下礼品之后,也同时替那些可怜的公子哥儿们感到惋惜。
那王婆婆更是林月如最尊敬的长辈之一。她实际上本是落家夫人的随身丫鬟,跟着她原来的小姐月残来到林家,林月如从小就是她一手带大的。就连她那一手好厨艺也是跟婆婆学的,她从来没有把王婆婆看作奴仆,而是师父及家人。
她们说到这里,林月如便再听不下去了,三步合两步,飞速向林天南卧房赶去。她一眨眼之间便到了父亲房前,可是对她来说,这几步路却是她走过的最长一段。
穿最后一道墙,本来可以见到她日夜思念的爹爹了,该欢喜才对。可林月如却在那一刻愣住了,她不敢相信那就是几个月前那叱咤风云的武林盟主林天南。床上那苍白人影腮骨突出,身体从被子上面看起来好象只剩一套骨架;嘴角上还带着一丝未擦净的血迹;紧闭双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她虽知道爹爹病得很重,却没想到他真的已病入膏肓了。
终于,林天南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似乎要醒了,可是又过了半天,眼睛却一直未睁开。直到嗓子突然一甜,“啪”地一声,一口鲜血吐在地上,眼睛也睁得鱼一般大。急忙扶着床边坐起身来,用嘶哑的声音大喊道:“王婆!秋菊!”
林月如这才反应过来,忙一边冲到水盆边,一边道:“爹爹,撑住啊,马上就好!”可是这才发现自己身体穿过了挂在水盆架上的帕子,想起自己不过是条鬼魂,心中酸痛,双手慢慢地垂了下来,呆呆地看着急忙冲进来的秋菊,端着盆子,林天南呸呸地往里头吐了几口血,抬起了头来,一边让王婆婆替他擦了嘴,一边大声喘气,看来虚弱得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就在林月如愣神的时候,又是一阵黑风吹来,将她带回了那山洞。
回到洞里,她仍久久回不过神来,一言不发。那怪人等的不耐烦了,道:“怎么样,你到底是想活着回去救你爹呢,还是也不要爹也不要娘了?”
“呵呵,我回去又能怎样?”林月如自嘲起来,长叹一声,突然又拍手道:“咦,对了,灵儿妹子不是会回魂法术吗?我拜托她就好了!而且这样爹爹也不会和她不好啦!”她完全没注意那怪人,想的什么就都说了出来。
那怪人听了却甚是不爽,哼了一声道:“那妖女算个什么玩意儿?泥菩萨过江,连自己都……”
林月如听他骂赵灵儿为“妖女”,心中不快。杏眸一瞪,小嘴一撇,正要发作,却听那怪人话中有异,忙追问道:“咦?你说什么!?”
那怪人说漏了口,只好顺水推舟道:“那妖女早就死啦!遭到她仇人的追杀,被乱箭射死啦!不过如果你会了我的‘游魂大法’,也可救活她。”他固然是骗她的,他不能告诉她赵灵儿和水魔兽同归于尽而死,尸体寻不着,救不活了。
这根本是雪上加霜,林月如欲哭无泪,现在唯一的希望就只有这老怪人了。她以前还一直奇怪为什么不见灵儿妹子,可天性乐观,没有想到那一层。
“什么…不,不是的,你一定搞错了……”这不仅是她最后的一丝希望,也是件最沉重的颤讯。她向来喜欢善良顺和的灵儿妹子,同情她的遭遇,又一同经受过不少险难,是两位可以为地方的幸福舍弃一切的好友。
“什么搞错?你道我是何人?还会搞错!?是你这小鬼搞错了吧!?”答非所问,这怪人是装傻还是真傻?
林月如从未怀疑过刚才去过的的确是真的林家堡的,因为她对那儿实在太熟悉了,就算把它烧成灰,她也能认得出来。可转念一想,赵灵儿的这事儿倒是有些疑点。刚才她才提及爹爹,老怪人就马上把她送去了林家堡;来形容赵灵儿死因的却只有“遭仇人的追杀,乱箭射死”这样笼统的两句话。他也不知灵儿妹子是何等人物?她是那种说射死就能死的人吗?李大哥呢?苗疆千万勇士呢?再说,灵儿妹子的法术,也许连他都相比不过呢!(不过这倒是因为月如没有见识过那老怪人的能耐)但现在她也无他路可走,只得先跟这怪人学学功夫,看他真正目的是什么。这叫骑驴看戏本,走着瞧喽!
“那好吧…你就教我功夫…”林月如虽想通了,但是女孩儿家生性要强,却叫不出“师父”。
“呵呵,这就对了嘛,赶紧叫‘师父’!”说罢往石椅上一卧,翘起二郎腿,嬉皮笑脸地等着林月如“拜师”。
林月如见他如此轻薄,心里一个劲地骂他老不尊,但是这时只有压着怒气,勉强地小声道了一声:“师父……”她虽知武林规矩,未经本师许可,哪可另投他门?可她是家传武功,如果说有“师父”的话,便是她爹爹了。她拜师学艺既是为了救爹爹性命,想必爹爹也不好怪她。
那怪人还没等她说完,便一下子从石椅上跳了起来,拍手笑道:“乖徒儿,好徒儿,哈哈……”还一边在林月如头上拍了拍。
“拿开!我是你徒弟,不是你的狗!”月如再也忍耐不住,怒喝起来。
“什么意思?你当然不是狗儿。”那怪人不解其意。
林月如见这老头儿看似朴实,而且这般老态龙钟,性子却如孩童一般,喜怒无常,倒也有趣,又不禁心生好感,笑道:“那么,咱们先别说那个了。可是师父,您尊姓大名啊?怎么一直没有提起。”
“什么名字?我没有名字!”
“呵呵,师父,人人都有名字的,您没有名字,我叫您什么呀?”林月如被这新认的师父逗得呵呵娇笑,也不恼了。要论喜怒无常,这对师徒倒真是不分高下。
“我就是没有名字,你只要叫我师父就好了。难不成我还会骗你这娃娃?”那怪人撇起嘴来。
林月如道他只爱听人叫他师父,所以故意不说,便嘻嘻一笑,道:“这不行啊,师父,如果我以后出去受人欺负,可要怎么办?”
那怪人见她笑容如花儿般可爱,不禁心生怜宠。听她这么说,狠狠一拍桌子,把那些石杯、石盘都震了起来,怒道:“谁敢欺负我的徒弟?”
“那也怪不得人家,他们那里知道您是谁?连我也不知您叫什么名儿。”林月如早知他极为自负,定会这么说。
“那…你就说你师父是灵冥上人吧!”
第五篇-隐洞绝艺
从此林月如拜了这位“冥灵上人”为师,开始和他学功夫。她原先道这位师父轻功虽好,内力极深,武功定也不错。可是这般疯癫,大概也教不出什么来。谁知这冥灵上人平时虽疯癫,可一讲起武功义理,或给她做示范时,平时那略带痴呆的眼神竟变为恫恫有神,说话语气更是严肃,一板一眼,全然不似平时那般古怪模样,好象变了个人般。这怪人传了林月如一些上等内功,全都是她闻所未闻的,如“丹气聚心”用以疗伤,可恢复大多体力、和一种什么防身功夫“孤魂环身”,唤来孤魂野鬼环绕周身。她身为鬼魂,练不得内功,却也记住了口诀。这些口诀深奥得紧,但林月如生性聪颖,悟性极高,其奥秘虽然不能全部了解,但是也悟得了大半。除了内功修练,冥灵上人还教了林月如一套轻功“鬼影魅形”,和一套“冥灵拳”,只有这些月如才可以既时练习。她也从父亲那里学过不少东西,对不少门派的内力武功都略知一二,也看出这些内力功法都是以各家武功精髓集结而成的。
这段时间内,林月如从未出过洞穴,未见天日,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这洞穴开阔得紧,而且象个迷宫一般,数不清有多少歧路岔口,搞不好就会迷路。虽然每个洞内都安有明珠,但是不定总会发亮,走深了还是伸手不见五指。林月如生性好动,这几日一直锁在这洞穴里,自是无趣难熬。路已是一迷再迷,可是总不学乖,每次都是被气得半死的冥灵上人从不知道那个角落里揪了出来。可是每次徒儿嘻嘻笑着软语相求,或是赌气顶嘴,他也只得轻描淡写地责备几句,舍不得罚。
冥灵上人犯疯病时虽象孩童一般天真爱玩,实际上却甚为严厉。林月如一向极为尊重确有实力的武林高人,而这冥灵上人的武功可比她见过的谁都强,就连她从小视为偶像的蜀山剑圣,对他来说也只是泛泛之辈。她知道这时,自然一惊不小。她对师父的态度自然不再倔强,可是也对这位师父起不了敬畏之心,倒更象对爹爹一般的亲密。林月如自幼在父亲的过分保护下长大,如同一朵温室花朵,性子伶俐却率直,对冥灵上人稍为熟悉,就已毫无戒心。
再说她这位古怪师父,虽道林月如任性顽皮,又爱恶作剧逗弄他,太让人省心不得。不过正因为他太久不见人,性子冰冷,又住在这么一个漆黑洞穴里。充满活力的月如对这里来说,象是冰山中的火种一般。这短短几个月内,就带给了冥灵上人不知多少喜乐与温暖,所以对她甚为珍惜、疼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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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这日,冥灵上人出外猎食回来,背上背来一只布袋。布袋虽大,里面却似是空的。定神一看,才看得清袋底的确有点什么东西,好象还是活物,动个不停。
“如儿!师父回来了,也不来接。我可带来了好东西哟,给丫头你的惊喜。”冥灵上人抹了抹满头大汗,兴冲冲地唤道。
林月如不知从哪里,蹦跳着窜到了厅里。见师父这般模样,心道他一定又是打到了好东西,乐糊涂了。忘记她是鬼魂,不可用食,哪里有什么惊喜?笑道:“师父,我又吃不得东西,又有什么惊喜?”
谁知冥灵上人微笑道:“你这丫头,就知道吃么?”
“不是吃的么?”林月如奇道,可能真的有好玩的了。
“当然不是,跟我来。”说罢便推开石门,往洞里走去。洞内镶着的明珠虽他一路跑,一路亮了起来,步子极快,明显是在考徒儿的轻功修练如何。林月如在和冥灵上人练了这一段功后,虽然内功如从前无二,但是练了“鬼影魅形”后,轻功已是出神入化。冥灵上人没有使出全力奔跑,她也不怕追赶不上。
两人穿过不少岔路,不知这样追逐了多久,还未停下。“这比我所到过什么地方都远呵,”林月如心道,“师父大概又要传我新武功吧?”
终于,两人穿过了最后一道石门,好似到了这洞穴的底儿了。又是一间石穴,可是里面干干净净,倒似一间石室。尤其是在穿过狭小地道之后,这里更显得豁然开朗。呵,这里倒是与众不同,林月如打量着这石室,只见里面除了稻草外空无一物;墙壁、屋顶都砌地平平整整,只有墙壁上镶着珠子把屋子照得亮堂。
“这倒好似间练功场。”月如轻声自语道,太久未出洞穴,对外边事物不禁有些想念。
冥灵上人却不解为何她望着这屋子愣神,只得自顾自道:“如儿,不想知道我抓了啥吗?”
林月如这才注意师父仍背着那布袋,只见里面东西却不再活动了。
“呵呵,太久没透气,这些小东西别闷死才好。”冥灵上人将布袋一倒,几只蟋蟀蹦跳出来。在袋子里蜷了有一会儿了,刚出来腿脚有些不灵动。
林月如乐不可支,喜道:“师父,您真不愧是一代宗师!徒儿什么心思你都瞧得出来!”太过欢喜,连说话都语无伦次。原来月如这几天无聊得紧,师父命她出外不得,自个儿又寻不着路,只得作罢。这会儿还道师父捉蟋蟀来给她玩,岂不是好?
可是这些蟋蟀却有些古怪,但也说不出到底是啥。林月如伸手去捉,几只蟋蟀也不带躲,竟从她身上穿了去!不过一会儿那些蟋蟀跳到墙上明珠照亮之处,也和洞中其他物品一样,身带萤光。这才意识到了林月如的存在,可已经被她握在手中。林月如也才知道原来是夜明珠的古怪,可这时太过高兴,没大在意。
“师父,您不知道,我可会斗蟋蟀呢,您保证玩不过我。以前就没人能玩过……”还没等师父答话,林月如已经滔滔不绝地说起了来。
“丫头你说什么?捉什么来给你玩?”冥灵上人却听得一头雾水。
“咦,您捉蟋蟀来不是玩吗?”林月如不禁失望了些。
“唉,你呀,就知道玩。”虽然叹气,却是满面笑容。
“那您没事捉蟋蟀干嘛呀?”林月如奇道。
“是来教你连一样新功夫的,怎样练你一会儿便知道了。”冥灵上人还是不忍心看爱徒的失望模样,继续道:“不过你若练的好,以后我不光捉蟋蟀,还会带别的玩艺给你玩。”他虽不怎么聪明,确也看出徒儿在这里闷得无聊。
林月如极为好武,听到要学新的武功,也甚为高兴,不太在意。冥灵上人将蟋蟀重新收入布袋,挂在插得稻草中的树枝上。
“你的‘鬼影魅形’最近有练吧?”,冥灵上人道,“比上次强出不少。”
“嘻嘻,那当然,谁让我是您的徒儿呢?”林月如听师父夸奖自己,很是受用,说笑起来。
“别高兴得太早,还远不及格呢。”冥灵上人一哼,诉道。
林月如小嘴一撇,心知师父过才让她来着,但嘴上不肯服输,嘀咕道:“人家才开始练,与师父自然比不了了。”
冥灵上人不再争辩,笑着摇了摇头。
林月如又不想让师父失望,道“师父,那要不要我打一套冥灵拳?那个我也有练。”
“呵呵,我正要说呢,你那第九招‘千针织虹裳’打得太过疏松。虽说是‘千针’,但针针都要刺得准、力道要重,要不怎穿得过‘虹裳’呢,懂了么?”
“您…您什么时候瞧见的啊?我怎么不知?”林月如杏眼圆瞪,颤声道。她虽不是武学宗师,但也算得是高手,而且一向机敏。冥灵上人竟能在她不知不觉中观她练武,着实不简单。
“哼,要给你这丫头知道了,我还算得什么?”冥灵上人心不在焉地道,好象理所当然似的。
林月如伸了伸舌,转开话题:“您不要教我新武功吗?”
“呵呵,别急嘛,这就是了。”说罢便转身捞过那布袋,出手一甩,将蟋蟀全撒在稻草堆中。力道用得恰到好处,既将蟋蟀散发到石室各处,却又无一死伤。转身道:“如丫头,你去把蟋蟀全捉回来,记住只有半个时辰,而不得弄死弄伤,怎么样?”
这是哪门子武功?林月如想到,不过她想师父一向怪僻,也没有多辩,只笑道:“这当然是,我便是从小玩这个玩大的。”
可这捉蟋蟀说得简单。实际上要在满屋稻草之中抓到几十来只,而且在半个时辰之内,又谈何容易?而且幼时玩耍自然没什么压力,可这时好胜要强,又不想让师父失望,效果不禁不如从前。捉来五、六只,时间也去了大半,甚是心急。
急中生智,林月如的明眸一闪,灵机一转,回头向师父道:“师父,您在这儿盯着,搞得我怪紧张的,您暂时回避一下怎样?”
冥灵上人平时虽不聪明,但对调教门徒之事却尚有究研。早知月如性儿急躁,没有耐心,才出这招制她。笑了一笑,便走了出去。
一会儿林月如走了出来,还不够半个时辰,手上握了一把东西,不知是啥,柳腰上还挂着那布袋。
“嗯,这里。”月如手中才七、八只蟋蟀。
“还有呢?”
“噢…在这里的…还有这些。”月如转身从身后包袱里换入三只,又拿出两只。不免有些紧张之色。
原来林月如虽然刁钻顽皮,但是直肠性子,对尊敬的长辈尤其做不得假。这次不得不说谎,不免阵脚大露。冥灵上人哈哈大笑,伸手一撩,将月如身后布袋扯了下来,竟只有一只蟋蟀跳了出来。林月如早知瞒不过师父,躲也没躲,只是嗔道:“师父,这个我好久没玩了嘛,我原来可以捉很多的。”
冥灵上人诉道:“呵呵,小丫头就是性子急躁,这才制制你。”
林月如一听这话,不禁生气,愠道:“哼,师父说好教我新功法,现在却骗人。”
冥灵上人平时严厉,这时却不恼怒:“你看你看,这又是了。就象你那第三招‘银河落九天’,打得就太急,那招虽快,但却不精不行。”
林月如心知有理,但还是赌气不语。冥灵上人今日却心情奇好,在意月如活动半天,体力不支,所以也没有运用轻功,而是慢慢走回。路上林月如气也消了,想起刚才石室蟋蟀,不禁怀念起了外面事物。
“师父,您去外边玩过吗?象京城、还有苏州那些地方去过吗?”林月如问道。
“我原来在外边时可忙着呢,哪儿有闲情玩!?”冥灵上人答道。
“忙什么?”月如从没听过师父提起过去,不禁好奇心起。
“忙吧,什么都忙。”冥灵上人失忆已久,提起从前,又神志糊涂了。
林月如见他疯病又起,也不在意,继续道:“哪里都没有去过!?”有些不信。
冥灵上人摇了摇头。
“那真的很没意思,不是白活了么?”
“此话怎讲!?我一生才华无限,武功更不是凡人能比。你竟说我‘白活了’,真是孩子话!”冥灵上人微怒中还大有不解。
林月如摇了摇头,竟讲起“大话”来:“不是指这个。人一生仅有数十年,活着时不去多看看天下大好山河、多结交各类英雄好汉,难道不是白活了么?”林月如一向乐观,尤其现在不得出去,更是忘了外边人人钩心斗角,便瞎掰了这么一套。
听到“大好山河”四字时,冥灵上人不禁心中一晃,缓过神来。听得糊里糊涂,却又对外边世界起了兴趣,问道:“外边有什么好玩的吗?”
林月如一提到这些,又起了兴头:“那可多着呢!尤其是有集市或者过节的时候。有灯笼、舞龙舞虎的、唱戏的、还有各种小吃、还有杂技…您不知道,那些演杂技的可能耐着呢!可以把剑放在嘴里,还可以吃火吐火呢!我都不行。”
“你这丫头,你不行就算难了!?不就是吞剑吐火嘛!我也不怕!”
林月如见师父贬她,小嘴一撇:“可是他们都不受伤呢……”
从这以后,林月如常常谈起外边的事,冥灵上人倒也感兴趣。
“那个白河村的驼员外才叫可恨呢。他趁火打劫,提高米价害苦了百姓,我还好好教训了他一顿呢!后来被换掉了,着实活该,是不是,师父?”练功闲暇时间,林月如给师父讲起了外边故事。她添油加醋,三分讲成了九分,倒也是非常生动。冥灵上人听得入神,问道:“那新村长是个什么样人?”
“您说韩仙医么?他才是个真正的正人君子。医术又高、人又和善。灵儿妹子就是他和他女儿梦慈姑娘救的。”
冥灵上人一听“灵儿妹子”之时,脸色一沉,道:“那赵妖女又是怎样?”
林月如不知师父为何对赵灵儿恨深入骨,辩护道:“她很可怜,隐瞒了自己身世,但一定有原因的,大概不想拖我们下水。我虽不清楚她的身世,但知道她决不是恶妖。灵儿妹子不但善良和气,而且娴静懂事,才不象我这么莽莽撞撞的。”
冥灵上人哼了一声,道:“一听就不是好东西,这种人除了给别人添麻烦,活着还有啥用?”他脾气古怪,又素来忌讳女娲族人。所以别人说她们好,他就更得说她们坏。
林月如虽常常听师父对女娲族一再出言侮辱,但仍不免恼怒:“师父你太也过份!你再这么说,我…我可不再认你这家伙做师父了!”
冥灵上人瞪眼道:“你怎么这么没大没小?还想不想再回去就你爹了?”他平时虽不摆架子,但一提起女娲族,就决不退让。林月如刚要再辩,却忆起爹爹枯槁病容,又想到灵儿妹子惨死,一句话溜到了嗓子眼,却又给硬生生地咽了下去。只是嘟着小嘴,沉默无言。
冥灵上人见徒儿竟如此强忍,心也软了,道:“你真那么想回去?”
林月如一听这话,连忙点头:“当然想,那时我们一起出去游山玩水,怎么样?”一想到出去,刚才的怒气也烟消云散了。
“那好吧,但你出去后得给我办一件事,我才传你‘游魂大法’。”
“那是当然,师父吩咐,我自是万死不辞!”林月如对师父极是敬仰,道他也不会命她干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可是,冥灵上人所答竟是出她所料,吓坏了她:“我要你去取那小妖怪李忆如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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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六篇-昨日种种
[林家堡]
“咳、咳…咳,夏竹!”
“来啦,老爷,就来啦!”夏竹忙跑进屋来,伺候林天南服药之余,顺当报告新消息:“老爷,于乘同又来了。”
“他又来干嘛?我不是早将他逐出我门了吗!?难道我的话是白说了!?”于乘同是几年前被他逐出门下的弟子,林天南对他自是恨之极切。那人胆小怕事不说;更是极为好色贪心。在外人前狂傲,好似林家堡主之位非他莫属;对林天南却是低三下四,脸上贴金。对林月如更是极为轻浮---当然,每次都要挨上几鞭子,却不学乖。瞧他这小师妹生得清丽可爱,对她早起了不正之心。一次竟欲对月如动手脚,结果一根脚筋却被她挑了断去,跛了脚。林天南更是大怒不及,要不是和他父亲于正业还稍有交情,这淫徒哪儿还有命在?不等师父逐他出门,自己就逃回家养伤去了。
“他说要见老爷。”道他不敢再打武林盟主的主意了,这却又是居心何在?
“不见,叫他滚。”
夏竹面有难色,缓缓地道:“老爷…奴才们什么法儿都用来,可他虽然废了功夫,但…毕竟是个壮年之人。咱们这些老弱妇孺,如何拦他得了?!还好他说只来瞧瞧老爷贵体可安,便可不再麻烦。老爷听得奴婢劝…就打发了他走吧。”原来如此,是来打探消息的。这下可更万万不能露面了,要是给他瞧见师父“贵体欠安”,可更不得了哩!但他越是不见,那越是代表他有了问题。
“告诉他以后再说,我现在是去是成不了。”
林天南自知时无多日,可眼前手下门徒早已全部出师、个挡一门了,又个个不是野心勃勃、便是懦弱无用。他这位“名师”,大概只有女儿一位“高徒”了。林月如自幼伶俐,五岁开始学武,十三岁便放眼江南再无敌手。他一向清高的结拜兄长,也曾笑说要带她去蜀山学艺。虽是半开玩笑,却也见得他对这女孩儿有多么喜爱。林月如对蜀山掌门自是相当敬佩。就在十来年后,剑圣已当她作莫路人时,她这种敬意却仍丝毫不减。
“要她不是个女娃娃,这徒儿我说什么也要定了。”剑圣兄长是这样说的。可林天南却暗自幸庆月如是个女儿。有得名师调教,对女儿固是好的,可他却放手不下。这不仅是他的独生女儿,更是月残留下最为珍贵的唯一亲人。忆起月残,心头不免又是一阵抽痛。月残呵…从小和他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落月残,本为江南武林第二大家、落门落无生之女,自小练得一手绝技“落梅鞭”。落门虽不似林家堡那般威名远扬,但也非闲等。与不远称霸杭州的柳家派“垂柳鞭”合称“姐妹神鞭”。二家均是桃李满天下,有句俗语“举头见垂柳,低头弄落梅”,可见这二家武功流传多广了。但落门家传绝技“落梅鞭”,与柳家派“垂柳鞭”却均是独脉相传。
林天南幼时便诚恳老实,甚于死板。常常被任性顽皮的月残妹子逗得团团打转,给她唤做“闷葫芦”。还在床上抢玩具时,两家便为了结交,给这对金童玉女定了娃娃亲。稍大一点便一起跑跑跳跳,捉蟋蟀弄花草;学了武功又一起过拳对练。林天南老实,练功时一是一、二是二。月残就算再有灵气,但偷懒贪玩,却也比他不过。谁知月残好强输不起,发奋勤练,结果“闷葫芦”差点被扁成“烂葫芦”…又过几年,情蓄初开,天南早就迷上了这位小妹妹,经常傻傻地望着月残动也不动……
“呵呵,闷葫芦,你又看个什么?”
“看你呀…”林天南还未回神,不知不觉竟说出这等轻浮言语,不禁暗悔。
月残大羞,却假装生气:“也不要脸,人家有啥好看?是不是丑得好笑,你才愣了?”俏脸晕红,更是迷人。
“什么呀,妹子你怎么会丑?你是我见过最可爱、最漂亮的人了,真的真的!”天南一急,竟然语无伦次,千言万语却只说得出“最可爱、最漂亮”。
谁知月残俏脸一板,撇嘴怒道:“那是不是等我老了,不可爱不漂亮,也就不好了?你却可再找个可爱漂亮的‘好妹妹’。”
林天南听了更是着急:“你瞎说什么?我发誓,这辈子只待月残妹子好,要是悔誓,我、我就给天打雷劈、千刀万刮……”
月残见他说得甚是恳切,心中大喜,嘴上却说:“好啦好啦,发什么誓,谁希罕么!”
天南见她笑容又起,也放了心,道:“不希罕没关系,信了就行。”
“傻瓜!会信才怪!”说罢便趁他不注意,伸手将他口袋里的一张纸抽了从来,窜开念道:“每次见你微笑,我也会发自内心地快乐……”月残看了一半便,便已笑得肚子疼了,嘻闹道:“写的真土,字写得又烂,人家姑娘一定不会喜欢…哈哈哈…笑死了…”
林天南见她抢了自己写给她的情书,又羞又急:“快把那个还我,自己瞎写的,你拿去干嘛?”他自然没打算给她,上去就抢。
“那就来拿呀!”月残笑说着,却早已跑开了来……
他老实真诚,发誓倒也发不得假的。再又一段,月残早已长成了位绝美的大姑娘,又有家世又有武功才华,求亲的人自是不少;林天南虽不俊秀,但帅气硬朗,也有一种刚阳气质,家世才华更是不必说,媒婆也是日日上门。可二人从未被什么说动,不久便成了亲。
新婚夫妇,一鞭一剑仗义江湖,甚是甜蜜。但不久林天南父母却相续而逝,林天南深痛之中,随父命继承了家业。他为人正直,又有聪慧爱妻相助,深得人心,不久林家堡竟比任何时候都更强盛。但为了维持现况,林天南只顾业却不顾家。他本就固执硬板,结交官家富豪,武林人士虽未在意,但月残却甚是不喜。他不但不再那般纯正天真,竟摆起架子。两人关系危机,月残却发现自己已有了好几月的身孕。
女儿绛世,林天南想归好于她,却放不下身段道歉,只得在暗处看着她母女二人。月残却以为他已变心,再看看那她从未归还的书信,不禁心如绞痛,又看看象自己一般模样、伶俐可爱的女儿,又是怜惜,又是伤感。
“孩儿,你可万万不要象娘这一般啊,一定要幸福!”当下拿出纸笔,画了一轮明月,又想了想,题了“如月无瑕”几字,塞入女儿襁褓里。望她不要象残月般的自己,要花好月圆,事事如意。可她这唯一愿望,又能否实现呢……
不久月残逝世,林天南发现了女儿怀中的书信,才发现自己从未少爱月残一点。悲痛之中,给女儿许名“林月如”,发誓一定要女儿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如同毫无瑕疵的明月一般。当时他并不懂得,这也是非他所能。
林天南不久又奔忙于工作中,可这次却是为了麻痹自己。女儿在他的放任骄纵下长大。刀枪拳脚、琴棋书画,自然不缺人调教;做人理道却不懂多少,完全意气用事。五岁开始学武,七岁便开始吟诗作画;甚至还和厨娘王婆学了一手绝好厨艺…虽然只有林天南和王婆婆两人尝得到。八岁见过蜀山剑圣,并得其赏识,立志要成为那样人人敬重的武林高手。十三岁打遍江南,已不再有敌手。
聪明有聪明的好,也有不好,他这千金不大一点便顽皮已极、任性妄为,成了孩童群里的“孩子王”。闯了祸就私自跑去他世交好友,尚书府刘大人那里“避难”。每次林天南去寻她时都会气急败坏地想:这次一定要好好教训这无法无天的野丫头。可找到她时一见她那“宁死不屈”的模样,或口伶齿利地掰出一套她不应该受罚的理由时,竟依稀是当年月残的模样;再加上她世叔世嫂替她求情,林天南也奈何不了她了。
女儿十四、五岁已出落成了个小美人,求亲者更是众星捧月。可她眼界甚高,竟将那些不是富家公子、就是武林豪杰的求婚者一个个赶出了去,林天南也是无奈……
“老爷、小姐,朱家大少爷带着双雁、红状,看样子是来求亲的。”
“什么?朱家少爷?他自己来了?”林天南奇道。朱家老爷便是原武林盟主,因林天南抢了他盟主之位,一直对他甚为憎恨,得到机会就嘲讽一番。朱家派媒人来提亲多次,可每次都被林月如打发了去,没个结果。朱家大少这才亲自来了。林天南虽一直不满朱家挑衅,但朱家老爷虽已不久在位,却还尚有权势,得罪不了,所以表面还是恭恭敬敬。
“你死人吗!?还不快请朱少爷进来!”
“是。”
“老爷,”在一旁的王婆婆说,“要不要老婢请小姐来?”
“现在先算了吧。”要让她晓得还成!?
谁知他还未说完,一名妙龄少女轻盈蹦跳着进了大厅:“哪敢劳驾爹爹请?我自己来便是了。”话语中明显带着讽刺,很是不满,不用说,这便是林月如了。
“你这丫头,既然知道了,可别打啥鬼主意哟。”其实心里早就拿准她又会恶作剧。
“哼,又是哪个不知好歹的家伙,想来抢您这武林盟主之位?”月如撇起小嘴。
“人家是来求亲~”
“那又有什么不一样。”月如跑到爹爹身旁,轻轻替他垂背,“如儿就这般可恶吗?您都恨不得早些脱手。”
“唉…呵呵。”林天南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忍不住笑了出来:“再可恶,我还不是得留着?”说罢弹了弹她脑门。这顽皮娇憨的女儿,他可是万般怜爱,如何不想一辈子留在身旁?可孩子总会长大的,他也不能永保权威,保护如儿。
“你总要嫁人的,爹爹可靠不了一辈子。”
当然不能总靠着您,林月如心道。“我要成为行侠仗义侠士,去认识更多的人,懂得更多的事,过那种为所欲为、四海为家的日子!”这是她从小就有的梦想,爹爹怎就不懂呢?
其实林天南当然懂,这一直是他和月残的共同梦想。女儿这样想固然是好。可如儿一直是个无忧无虑的天真孩子,他要她永远这样,要她永远幸福。不要她继承堡主之位,就是因林天南不愿让她与自己一样,多费心奔忙,更不用说什么“四海为家”了。
“我自不会一直靠着爹爹,但是更不会靠着那些呆子,我又不是废物。”
“你能不能安分一点,象个女孩子样。”林天南板起脸来。
“为什么您什么都不懂?”月如又气又急,跑出大厅。
唉…如儿对不起,我只是想保护你啊。林天南正自苦恼着,外边已传来了家仆的声音:“老爷,朱公子到了。”原来这朱大少爷见林天南不亲自接他,便在门外找茬磨蹭,见林天南还不过来,这才进来。
朱大少爷来求亲的原因清楚得很---为了夺回盟主之位。他虽知林家小姐刁蛮钻怪,任性妄为,而且机灵得紧,没人不着她的道。可自己也以精干闻名,是朱老爷心中早有看好的继承人,自觉只要小心,不会出大乱子。再说他精明多才,本来就不可接受愚笨女子作为妻室,对月如也早是敬慕已久。
“唉,朱少爷啊,您不知道,小女现在有些不适,不好接见。咱们先选个吉日,改天我们父女一定好好奉陪……”
就这样,三天后朱家少爷即时来访。只见林月如这日不但态度极好,而竟细心打扮起来。一身雪白衣裙有如冰绡,平时束起的乌黑秀发披蓬在肩;那从未占脂粉的清醇俏脸,也上了淡淡的胭脂,更添几分娇秀可人。
朱少爷见她这般,还道她心里已同意,只是人家姑娘家害羞,不愿直说;又见她竟比传闻中更加清丽可爱,不禁大喜过望,却也不敢掉以轻心。这朱大少倒也是玉树临风,俊朗得紧,只是眉目之间大有奸猾之色,林如月打量着他想。只是林天南常与官僚打交道,林月如见过官场之内,人们钩心斗角之态,心里厌恶已极,所以最恨奸猾之人。
在林家父女的邀请之下,朱少爷难却盛情,留在林家用餐。
“朱少爷,这顿饭都是我自己下厨做的,若是不合您口味,也请见谅啊!”林月如腼腆微笑,一副毫无心机,天真无暇的模样。
“您这可太谦虚了!小姐的手艺才是出了名的,朱某何等有幸,能尝到您的亲手料理。”心里却道她饭菜里肯定做了手脚,更加小心。
“那您可要多吃啊!”别怪我没警告你哟,林月如暗自嘻笑:“这下可有好戏看了!”只见林家父女都毫无忌讳得大吃,林天南还不时夸奖说饭菜味美。朱少爷支支吾吾地赞同着,实际上这顿宴席他根本一口没动。
“啊呀!汤也该好了,我都差点忘了。”林月如说罢便跑出了去。
“就是的,再不端出来,我们可都吃不下了。”林天南诉道。其实朱少爷哪有吃不下?眼看着满桌精致的苏州小菜却不敢碰,饿、搀得要死才是真的。
用餐完备,林月如又提议到花园里去赏花观月。苏州园林本来就是出了名的,林家堡又有城里最大最漂亮的花园,林天南和朱家大少都连连赞同。一阵家常闲话,三人走着走着就到了庭院深处。旁边的花儿散发出阵阵幽香,竟有点邪门。
朱公子竟觉身上有点痒痒,不住用手去挠。林天南他这般,不禁一惊,瞪了女儿一眼。林月如嘻嘻一笑,道:“这花儿叫做金冠菊,怎么样,很香吧?少爷若是喜欢,就随便拿去几盆好了。但提醒一下,要是空腹闻这花香,是会中毒的。我是见大家刚吃过晚饭,这才过来……”
朱公子大惊,正想找个理由逃掉,却已抬不动脚。只觉浑身都愈来愈痒,不一会儿便已在地上打起滚儿来,渐渐失去知觉,只听得月如的清脆笑声……
林天南派人把昏了去的朱大少和一封道歉信送回朱家。瞪着旁边还不住娇笑的捣蛋鬼:“还有说的吗,这是怎么回事?”
“怪我干嘛?这不是帮您出气了嘛!”月如撇起小嘴。
“什么替我出气?亏你说得出来!”
“难道不是了?其他什么都先不用说了,上次武林大会上那朱老头与那死鬼当众取戏于您,就不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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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唉,”林天南一想也是,便不再多争:“可你哪次认真过?上次那程家三爷过来,你干嘛戴着那个怪面具,还说你烫伤了脸?”
“那个家伙是出了名的色鬼,您还不知道?”
“可他不说娶了你之后就再无二心了吗?”
“呵呵,那您还信啊?你瞧他见我不再美貌,便成了那副样子。”
“那吴少侠呢?人家人那么老实。你干嘛明知他不善诗文,却非拉着人家对诗?害人家下不来台。”
“我才不要那种呆瓜!爹爹也不会想要那种头脑简单的家伙做女婿吧?”
“那杨相公呢?够聪明吧?你又为何拿根鞭子吓人家?”
“谁让他是个胆小怕事的书呆子?再说我哪有吓他,他要再敢捧我一句,我就真的一鞭子抽死他……”
林天南因上次武林大会一事,也一直怀恨在心,这次由女儿替他出了这口恶气,倒也喜欢。事后还说:“等朱老头看到他宝贝儿子那样回去时,恐怕脸都给气紫了,一定有趣得紧,看不到实是可惜。”
唉…以前心急如儿眼价太高,找不到满意的婆家。可到头来,自己又舍不得放手。她的确如她娘一般,是只关不住的鸟儿。只望那叫李逍遥的年轻人,可以好好照顾她,不要犯和他一样的错误。
“咳……”林天南又是一阵急咳:“唉,要去见月残了,希望她能原谅我以前做的一切,还有…没有照顾好如儿。”他自言自语道。
谁知这时,他竟然听到窗外有轻泣之声。“谁?!”难不成…有人想趁乱打劫?!林天南跳起了来,他虽身患重疾,但神智清楚。谁知才站起来,胸口即是一阵剧痛,跌倒在地。
“爹爹、爹爹!”林天南昏迷中隐隐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难道是…如儿?!
第七篇-重逢之喜 |5|6|
原来前面讲到冥灵上人将林月如救活后,竟命她去取李忆如性命。小忆如是自己以性命换来、灵儿妹子拼死拼活保住的孩子;更是灵儿妹子的独生女。林月如深知女娲一族的存亡关系重大,便道这孩子也定不简单。就算用爹爹与灵儿妹子的性命威胁林月如杀她,也不能照做。
可她也不准备和师父闹翻,放弃这救爹爹及灵儿妹子的唯一机会。现在能骗就骗、能瞒就瞒。她虽直肠性子,有十分敬爱师父,对他作不得假。可平时毕竟是和师父撒娇、恶作剧惯了的。而这样没准这样能能保全忆如,又能救活爹爹及赵家妹子;要不别说救不了家人朋友,自己更不会有好看。她就算逼自己撒谎也得这样。
林月如在一间简陋房间里醒来,看见睡在自己身旁的李大哥,既时明白了她身在何处。见李逍遥双手圈着自己,不禁心里一甜,在他身旁卧好一会儿。直到听见摇篮中忆如嘤嘤出声,才轻轻掀开李大哥双臂,下床到了摇篮边。
篮中女婴白白胖胖,肌肤细嫩已极,简直视她母亲的翻版,但一副伶俐的模样,却极似李逍遥,她越看越是喜欢。正准备放声大哭的忆如,见到林月如后却裂开小嘴笑了起来,抓住她拇指大嘬。“原来她是饿了。”她自语道。草草打量了这房间一遍,从桌上盘子里随手拿了个馒头,揪了一块给她,自己这才觉得腹中空空,大吃起剩下一块。小忆如已断了奶,拿了馒头也自己会吃,可吃相还是十分滑稽,林月如差点儿笑出声来。她平时脾气大,又没耐心,自己本是小孩性子,更不会照顾一个幼齿稚儿。和李忆如却极为投缘,竟有想照顾她长大的想法。
趁小忆如的注意力还在馒头上的时候,林月如赶紧换上了一套劲装,又叼着一个馒头,从窗口穿了出去。使了“鬼影魅形”的轻身功夫,林月如三跨两步便到了港口,弹出一颗石子儿打断了渔船上的铁索,自己划着一条小船儿往苏州去了。
不似盛渔村,夜晚的苏州古城也相当热闹。酒馆前还打着灯笼,有客人在喝酒论事;赌场中也有传来赌鬼们“三条!”、“胡了!”的喊声。整个城市唯一毫无声息的地方…好象只有林家堡。听一位在喝茶的老头说,最近林家堡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这般静悄悄的。只有几位已出师好几年、好久未见的林家门徒却来得很勤,可大都给林天南轰了出来。
“哎呀,林家大小姐好久没回来,‘江南剑侠‘也快不行了。我看林家堡呀…风光不了多久喽……”蔡老头“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道,他已是苏州城的老住户了。
“还好天黑着,没被蔡老头发现。”林月如扯了扯头上披风。三下两下翻进林家内院,看着夏竹端着药碗出来。
“咦?什么东西?”林月如离开街道、进入堡里,本已松了警惕,见到夏竹躲也不躲,差点被发现。还好她反应算快,赶紧侧身一闪,躲到树丛后。好险!见夏竹走远了,月如才敢出来,仰天一跳,翻到林天南卧室窗外。
屋内传来爹爹那熟悉亲切,却如蚊子般无力的声音:“唉,要去见月残了,希望她能原谅我以前做的一切,还有…没有照顾好如儿。”听到这话,月如鼻子一酸,竟流起泪来。她平时不哭是不哭,一哭肯定要放声大哭,这时竟忍不住越哭越厉害。
“谁?!”林天南跳了起来,毕竟是“江南剑侠”,虽有重病在身。却还机警得紧。可他刚一起来便剧痛不止,按着胸口倒了下来。
“爹爹!”月如再也忍不住,跳进屋来,将爹爹扶回床上。才发现他身子竟极轻,似乎只剩骨头了。月如拇指中指一擦,运用内力,擦出微弱电光,按住林天南太阳中池二穴,将真气输入爹爹体内。林天南抖了一下,悠悠转醒。
“咦…如儿?!”林天南用他嘶哑、几乎象吐气一般的声音,轻声道:“我又做梦了…还是快不行了?”
“不是、不是的,真的是我,我就是月如啊!”林月如满面泪水,泣声道。林天南颤颤悠悠地伸出枯瘦手,抚摸着多时不见的女儿的面庞:“真的是你啊,如儿?”
林月如见爹爹逐渐恢复了神智,喜不自禁:“不是我,难不成还是假的?”可她还未说完,管家林忠便撞开了门进来,林月如连忙躲到了柜子后面。
“老爷,谁在这里?!”
“没有别人,不过是我做了恶梦而已。”
“啊…那您没事吗?”
“哼,就算有事,你又帮得了什么忙?竟敢这样撞进我屋里,瞧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
“老爷恕罪。”林忠说罢出了去,关上了房门。林天南连吼带吓地打发了管家,见他走远了,才轻声叫道:“他走了,如儿出来吧!”林月如揉了揉撞得青肿的脑袋,虽然吃痛,却顾忌父亲心疼,强忍着不呻吟。林天南见她这般,心生疼惜,也才信了自己不是做梦。
“爹爹,我不便久留,您听我说……”林月如眉飞色舞地讲完她的遭遇,怕爹爹与李大哥的关系恶化,特地将镇妖塔一事轻语带过。好久未听到如儿这般讲故事的林天南,静静听着,心中十分欢喜。只是镇妖塔一事不管再怎样轻描淡写,还是严重得很,但他还是忍住了气,继续听着。
“那…你现在怎么办?真的去杀了那小妖?”
“爹…什么小妖?!”林月如撇起小嘴:“算了吧,现在不争这个。反正不管我要怎么做呢,您都别管,好吧?”
“这…怎么可以!”林天南蹙起眉头。
“我不要您管您就别管嘛,我又不是小孩子,照顾得了自己。”
林天南见她意志坚决,叹了口气,道:“你这丫头…现在我想你也管不了…算了吧。”林天南早已拿她没了办法。
林月如又甜甜一笑,撒娇道:“爹爹,别生气嘛,等小事怎么好麻烦您呢!您再坚持一下,我学了‘游魂大法’便回来陪您,好吧?”
“唉…不管你要做什么…一定小心就是了。”
“嘻~我就知道爹最能了解我了!您也定要保重,我会马上回来帮您治病!您一定要好好撑着!”林月如虽心中不舍,但时间宝贵,告别后翻窗出了去。
“唉…我怎么放心得了?那小鬼除了会耍小聪明捣鬼,还会什么?”林天南这倒是小看他那宝贝女儿了。但对他来说,如儿永远是个需要照顾的“小鬼”。
“咦?什么东西……”林天南手扶着地,一步步爬到了柜子旁边,拾起林月如不小心落下的信。“哦……”原来月如怕引起注意,本未准备和爹爹见面,只是来送封信给他,讲清了一切事情,要爹爹好好撑着。可恰好撞见林天南又在犯病,不胜亲情,才暴露了行踪。林忠护主心切,闻声闯入林天南卧房。林月如匆忙躲避,才弄丢了这信。
[李家客栈]
“月如~!”李逍遥跑遍了整个小镇,除了人家都锁上了门,其他地方都已找过,可还是不见月如踪影,心乱如麻:“她到了那里去?没有人命令她,她是不会自己行动的!难道有人绑架她?!谁会这样做呢?人家都以为她死了呀!”他自言自语道。
“婶婶、婶婶!快起来!”李逍遥叫醒李大娘。
“鬼叫什么呀?这半夜三更的!”李大娘只是翻了下身,脸冲着墙,没有起来。
“月如不见了!”
“啊?谁不见了?”她急忙坐了起来。
“月如啊,我是被如儿吵醒的,她不声不响地失踪了!”他又哄了哄怀中大哭的女儿。原来小忆如吃完馒头还是饿,可旁边已没了人,便放声大哭起来。
“月如小姑娘吗?她不是没有…她不是一具僵尸吗,怎么自己会不见?那…会不会被绑架了?”
“谁会绑架一个傀儡呢……”不会吧?难道是林前辈,难道这消息传到了他耳里?!他这样想着,却没说出口。“总之,您知不知道还有什么其他地方可找?”
“唉,我又不是神仙,怎么会知道…咦,邻居家都找过了吗?”
“半夜三更的,我找打呀?再说月如又怎么会到人家去?又不是小偷,这里又有谁会傻到绑架她又不带走,等着我们去找?”要是林前辈反而倒好,起码她不会有危险。
“那我还是先去邻居家找找,你再把客栈检查一下。”李大娘说着便急急忙忙地套上外套,跑了出门。
“那样行吗?”
“咳,老邻居了,不会有事的。”听她的声音,大概已跑远了。
李逍遥将女儿抱回房间,放回摇篮,道:“忆如听话,爹去找月如娘亲,你可要乖乖的别乱跑哦!”其实小忆如不满周岁,而且已乖乖睡着,怎会“乱跑”?这只是李逍遥这时过于紧张罢了。他还未出门,只听一阵脆若银铃般的笑声从背后传来。“那声音……”李逍遥猛一回头,可房间里安安静静,毫无声响,就连忆如也睡得熟了。难道又是我的幻觉?可他正要出门,房里竟又传来了女子声音:“嘻嘻,呆瓜小贼,你不是要和我一起仗义江湖的吗?怎么骗人?”月如!这次他完全肯定了,那是真实的,而且是月如没错!他再次回头,只见一条黑影窜出窗户,而忆如已不见了。李逍遥施展轻身功夫紧跟了去,奇怪的是,林月如轻功竟极好,身如鬼魅,显然没有使出全力跑,可李逍遥想跟上已十分吃力。两人一追一跑,转眼已上了客栈房顶。
月光之下,微风轻轻吹起林月如的秀发、衣衫,英气风发,美不甚言。她还未完全恢复,依稀有些清瘦,可脸庞已透润红,身法也复轻巧矫健,不再僵硬。只见嫣然一笑,俏脸上有了两个酒窝。眼前这伊人儿,这笑靥,李逍遥不知梦里见多少次?心里念了多少遍?
“月如,你……”李逍遥见她死而复生,惊喜之极,一时愣了住。“…这是真的吗…”李逍遥真不敢相信,月如妹子已活生生地站在了他面前,正要伸出手去拉她,她竟侧身一闪,不知所向。李逍遥正糊涂着,林月如的声音又从他身后传来:“这你这女娃儿生的真好呵,叫忆如是吧?你们给女儿起这名字……原来你们还记得着我。”只见林月如低头逗着小忆如,眼中满是疼惜。
李逍遥笑道:“谁几时忘得了你这丫头?”又见她十分喜欢忆如,丝毫不在意这是他与别人的女儿,心中很是高兴,便道:“她倒真不愧是我的女儿,筋骨奇好,也是个武功天才呢。”
“很象你?”林月如被逗得哈哈大笑:“若象你不就糟了?!她可连一根头发都是赵家妹子的翻版。”
“也很象你!别看这位宝贝小姐现在乖巧,平时脾气可大着呢!真淘气得了。”逍遥开玩笑道。
“是吗,那她倒还真从你哪儿继承了点什么。”林月如又甜甜一笑道:“不过还是很讨人喜欢的孩子,我这就带走了。”说罢双脚轻轻一垫,竟要走了。
例逍遥不禁觉得莫明其妙,刚要跟上,林月如竟冷不防回身一掌,打了他个措手不及。竟是力道不轻,双掌还未击中他,李逍遥便已被她掌上气力振倒。待他坐起身来,月如、忆如已没了踪影。
第八篇-误会重重 |5|6|
李逍遥身上自是吃痛,但想到月如无故伤他,又劫走忆如,心中更是诧异急切。其实月如从前跟他打过不少架,就是平时对练,控制不好剑气也经常害他挂彩。不过这次她掌气之凌厉,好似要他命般,使他心中疑惑,胡思乱想起来,心情十分沉重。其实这是因为他不知林月如武功内力已超出他多少,而林月如自己也未察觉她已有这般厉害,只用了两、三成力,就已将原应和她功力不相上下的李逍遥,打了个筋骨欲断。
他一瘸一拐地走了几步,知道自己这样连房都下不了,便坐在房顶上自行疗伤,好了一点才回去客栈。李大娘早已回来,见了逍遥,急声道:“你怎么这般磨蹭?邻居家我都找过了,连个影儿都没有!”
“不用找了。”李逍遥沉声道。
“怎么?”李大娘见他神情严肃,心知大事不好。眉头紧蹙,道:“你已找到了?她在哪里?”
“虽不能确定,但已猜得七、八分了。她们八成在林家堡。”
“她们…忆如也被劫走了?!你怎能这般糊涂…难道是中了调虎离山计?”李大娘惊急道。
“不,是被她劫走的。”李逍遥说罢便走回楼上去。李大娘还是一头雾水,可却没有象平时那样大喊追问,只是轻声自语道:“林家堡、林家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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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林家堡]
林月如来过已有几天了。林天南见过女儿后心情大好,病情也有好转,可更为她着急:“瞧如儿逃躲那什么“冥灵上人”时这般谨慎模样,实是异于平常,她大概对付不了他。可她会躲在哪儿呢?可能回京城,那里繁华热闹,较容易藏身,但她不会去找刘世兄;蜀山?不太可能,她不想把我卷进这事,也知道剑圣老兄瞒不了我;苗疆?她不认得路…算了,就算我得知她的行踪又怎样?我这不争气的痨病鬼,还不是越帮越忙?只好去麻烦那对老兄老弟喽。“
林天南拿出笔墨,快速写了一封书信,开门唤道:“阿贵!过来!”一位青年家仆急急忙忙、一边跑一边套上了外袍奔了过来:“老爷,这么晚了,有什么吩咐吗?”
“去,把这信送到蜀山仙剑派掌门手里。”
“蜀山?!您、您说四川那个蜀山?!”不是开玩笑吧?阿贵吓得张口结舌。
“既然知道还不快去!”林天南不耐烦地喝道。
“现在吗?您说真的啊?!”这也难怪,有哪家老爷,会冷不丁的叫你半夜三更去几千里之外送信?
“罗嗦什么?!谁有嫌工夫逗你玩?!”林天南耐烦不了,大吼起来:“记住不许声张,速去速回。”
“啊!是、是……”阿贵狼狈地接过信跑了。
“唉…奴仆就是奴仆,远不如自己亲手训练的门徒能干…但只希望他能把信快快送到剑圣老兄和酒剑仙老弟那里,他们用御剑飞仙术应该能及时截下如儿。”林天南心道。
再说阿贵接了信,一边抱怨咒骂老爷太难伺候,一边打点起了简单行李。谁知他才跨出大门,便被一人撞了个狗啃泥。那人身法甚快,阿贵还未搞清怎么回事,已在雨后积水里溅了满身泥水。
“我真是倒霉啊,还好信没弄湿…咦?!那不是李公子么?!”
原来李逍遥咬定了林月如是带着李忆如来到了苏州,现在只有夜探林家堡,才能搞清真相。可他找遍了林家堡,却也未发现蛛丝马迹。
“唰!”一支飞镖卡在了林天南房间窗口。什么东西?难道是如儿回来了…林天南拽起飞镖,只见那镖上钉着一封短信:有急事相求,速到隐龙洞来,切切!林天南自言念叨:“隐龙洞…那不是原来那害人蛇妖的洞穴么?送信那人定不知我身患重病,或者不怀好意。要不怎能指望我现在速去几十里外赴约?”可他一向好面子,再怎样也不会在别人面前示弱。立即套上一身劲装,暗运真气,苍白脸孔立刻呈现出满面红光。垮上佩剑,也不从正门出去,就一翻身跳了出窗去。
[隐龙洞]
隐龙洞原是一对妖精夫妇居住之所。“蛇妖男”心疼妻子“妖狐女”不善家事,便言听计从,在苏州城以及旁边小村庄内抓了不少年轻少女,作为奴仆,任其妻使唤。林家堡一向已仗义为名,林天南又为武林盟主,当然不能至之不管。林天南发了英雄贴,又派了几名最宠信的门徒,去斩妖救人。可几十名江湖豪猛,又加上林天南一手调教出来的名门弟子,去了后竟是折伤无数,狼狈而逃。这之后林家堡不但背了骂名,林天南也因丧失数名爱徒心痛不已。林天南早知女儿有去替师兄报仇,以保林家堡威名之意,这之后对她看管地更是严紧。可那日赵灵儿怀有身孕,支持不住在林家堡变了身时,林天南却误认她为妖怪,竟态度反常,不去找她。林月如恨爹爹推卸责任,便毅然离家出走。还一不做,二不休,与李逍遥携手斩妖,救出了被绑架的少女们。从此隐龙洞便空了,连各种小蛇小虫之类也不再出没。
李逍遥这时心中既是糊涂,又有不祥之感:“月如一向任性…难道是因为我使她成了孤魂野鬼,惹得她心中不安,才回来捉走忆如,施以报复?那样她会不会她会不会恨透了我?会不会对忆如不利?”李逍遥脑中一直盘旋着这两个问题,却又不敢寻找答案。在洞口走来走去,甚是焦急。月如要是得以还生,就很有可能去看她爹爹。就算她早走了,她的去向林前辈也应该有个谱儿。
“原来是你?”林天南人还看不见,声音已传来了:“这样偷偷摸摸叫我出来,居心何在?”如儿一定已去过徐杭了,林天南心道。
林天南不一会儿便到了隐龙洞口,只见他虽多了不少白须白发,却仍然是红光满面,精神焕发,言语目光中都流落出一股正气,李逍遥不禁肃然起敬,拱手道:“前辈,别来无恙啊,几时不见您竟是威风依旧!”李逍遥的话句句出自内心,无半点造假。林天南却对他本就无好感,他这样一说林天南竟误认他在奉承自己,更是上火:“如儿就是喜欢他的淳朴诚实,有正义感,可这小子现在却也是这般油滑,我那死心眼的丫头真是看错了人呀!”
“你这负心贼子骗走了我女儿,又害得她这般惨,现在还敢回来送死么?!”他越想越气,竟然把这几月重病的怨气都发泄到了李逍遥身上。
“林前辈……”李逍遥很是迷惑,不知前辈为何这般古怪。可转念一想,一定是月如来过,前辈已知道了她的遭遇,这才动怒。想着过去种种,李逍遥心中虽对月如无比关切,但道她独立能干,没好好保护她,此时懊悔不及,竟觉得林天南骂得句句都对:“是,是我对不起月如,就算现在您一刀砍下来为月如报仇,我也是死不足惜!可您起码饶了小女忆如,不要迁怒于她!”
“什么?”林天南一脸诧异。
“如果我没看错…前两天正是月如打伤了我并带走了忆如!我的伤倒没什么,可忆如只是个孩子,不禁让人担心……”林天南越听越气,心道如儿带走了那小丫头是为了保护她,你却把她的苦心当成了狼心狗肺!怒不可及的林天南狂吼一声,怒道:“就是她又怎样?我先宰了你这小白脸,再去杀那小妖!”说罢一剑挥出,直刺李逍遥。


第九篇-终生恨事 |5|6|
林天南身患重病,稍有不适便会发作,这时大怒之下,竟忘了这事儿。这一剑刺出,虽伤了李逍遥,但自己更是剧痛难忍。他摸出一包金创药吞下,气色是好一些,可这药只能暂时止痛,体内负担却更重了。李逍遥过才急忙顺势躲闪,只是胳膊上被划了个小口子。可他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逍遥大侠,更是位武学天人,这一剑竟没躲掉,不禁心下暗叹林天南的剑法之准。
此时林天南虽重病在身,但忆起女儿遭遇,又认定李逍遥为负她之人,竟以性命相抵。常言“一人拼命,万夫难挡”。平常人都可挡万勇猛武夫,何况功底深厚的昔日霸主林天南呢?李逍遥连挡林天南几剑后,已有些吃力,对林天南朗声道:“林前辈,您不愧为武林盟主。我即不能更不敢与您动手。可是……”现下前辈和月如表现得都如此异样,其中定有内情。李逍遥这样想着,正气道:“我…若真是罪大恶极,那前辈要我性命也不会有丝毫怨意。但我得知道我为何该死。我知道您虽说过以后不插手管月如的事了,但那只是一时气话,她毕竟是您女儿。可我的意思与从前一样:大丈夫即要有情也要有义。我和灵儿还有那么一段,是无人料到之事,可这便注定了我的‘义’,重于‘情’。我现在已尽了义,只望您也能给我一个偿还她的机会!”
此时林天南却是疼痛难忍,脑中嗡嗡作响,一句话也听不进去,只怒道:“我不听你花言巧语!从前你就是如此,我可不再上当。”说罢展开双臂,一股气流从掌中直劈出去。这是林家堡绝技“青天霹雳”。修练者如没有个几十年功力,极易走火入魔,所以林月如也未练过此招。林天南重病中如果没有这深厚内力,早已支撑不住,此时状况可想而知。李逍遥见掌气凌厉,本能性地轻轻一挡,竟将气流弹回了林天南那里。
此时林天南本已不懈一击,挨了如此一掌立即口吐白沫,随即倒了下来。李逍遥大惊,赶忙跑去扶住了他。只见林天南脉搏微弱,人已昏了过去,李逍遥便立即给他输运内力,他才慢慢转醒。林天南虽已绝命顷刻,此时此刻头脑却极为清醒,知道此时再不把事情说清楚,女儿麻烦便会愈来愈大。只见他嘴角不停颤动,可已发不出声。李逍遥知道林前辈已无救了,悲痛懊悔之余,只想努力听清他的遗言,以免他死不瞑目,可就是一字也听不懂。
林天南手颤抖着从外袍中掏出了一封书信,李逍遥连忙接过。只见上面写着“林天南亲启”几字。字体颇为娟秀,却又不失潇洒,李逍遥马上认出了是月如的字迹,心跳加速,连忙打开来看。林天南见他拿到了信,心事已了,沾着血迹在地上写了几字,便断了气。李逍遥读着信,激动不已。种种疑团终于真相大白,数不尽的思念、懊悔冲上心头。读完信望见已去了的林天南,又见地上血字竟是:敝人林天南自尽于此……
一声悲愤狂吼传遍了隐龙洞内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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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第十篇-龙啸宝刀 |5|6|
[隐龙洞前]
一滴雨水打落在地上,接下来又是几滴。不一会儿瓢泼大雨竟倾盆而下,将李逍遥全身上下打得透湿,他却毫不知觉,仍跪在地下愣愣出神。直到他目光扫落到林天南那已被淋湿的脸孔上,才如梦初醒。忙抱起他已冷却了的躯体,施轻功往林家堡去了。
“老爷……老爷您大雨天的到底哪儿去啦?”他没走几步,便见王婆与几个丫鬟,打着伞四处张望。李逍遥与她们擦身而过,却因他速度极快,并未有人注意。
“夏竹…我、我好怕…咱们回、回去吧……”冬梅紧挨着王婆与夏竹,已吓得半死。
“你也忒胆小了。前面就是隐龙洞,快进去躲躲雨!”
“可…可那是妖怪住的地方……”
“那有什么可怕的?妖怪…早给咱大小姐除了……”夏竹嘴上虽硬,但从她发颤的声音里,也听得出她相当害怕。
“就是,你们都大姑娘了,还干嘛没事儿就疑神疑鬼的?”王婆毕竟年高,见识多广,竟无丝毫怯意。
三人走进了隐龙洞,只听冬梅一声惊呼:“啊!血……血……”忙躲到王婆与夏竹身后,紧闭双目,不敢再看。
“血…真的有血!”王婆与夏竹冲地下一瞧,确有一滩鲜血。颜色仍旧鲜红,显然时候不久。
“难道、难道……蛇妖回来了?!”夏竹颤声道。
“小丫头子就会瞎猜。”王婆道:“但好象真出事了。咦……你们快看,这儿有字!”
“什么?!”夏竹冬梅忙围了过来。
王婆略识几字,借着月光念道:“敝人林天南,自尽于此……”
“老爷!老爷他…不会吧?!”二婢听了这话,不免大乱阵脚,急道。
王婆续道:“无关与李逍遥……”
“李…逍遥?那不是姑爷么?”冬梅不禁大奇。
“对了!”夏竹忽然想起什么,站起了来:“刚才我好象看见姑爷了!”
[林家堡]
“姑爷?这怎么回事?!”
“呀…出什么事了?”
“老爷他、他好象已经……”
李逍遥夺门而入。不顾家仆们疑惑的视线,一言不发,闯入林天南睡房,轻轻将他尸体放下,用手巾擦干他面上雨露,神情甚为恭敬。
林家众仆在门口看着,见李逍遥一脸严肃,又是悲切、又是懊悔,令人生畏,竟无人敢接近。林忠拉着阿贵衣袖,悄声道:“还愣着干啥,快去报官!”阿贵一怔,忙嗯啊应着,悄悄往外去了。二人的对话李逍遥固然听得一清二楚,却不也在意。
“且慢,”只见王婆带着二婢,拦下阿贵,上前去道:“姑爷,我见着老爷的遗书,可否告知老婢,那是真是假?”
李逍遥摇头,仍是默然不语。王婆也不追问,上去试林天南鼻息,确没了气。李逍遥摸了摸兜,可身上除去月如的越女剑、忆如的金琐片儿、以及其他几件用惯的武器,别无他物。自己来时为了身上轻便,竟连个子儿也没带。他只好脱下披在身上的龙纹披风,递给王婆,道:“林堡主平时待您非薄,麻烦您老人家给他办个象样的葬礼。”
王婆见那披风虽雨水漉漉、但也知它确是价值不非,可仍双手推回,道:“老爷生前留下遗言,说他见了小姐最后一面,已心满意足。去后只要在无人打扰的僻静处安息,免去繁文缛节,不可大张旗鼓。”
李逍遥听了这话,直骂自己糊涂。现下不知多少人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这武林盟主之位?要是此事走漏风声,给奸人钻了空子,可万万不得了了。他平时自来机灵,可如今却便道:“敝人对苏州不熟,可问老夫人,这儿哪有能安葬林堡主之处?”
王婆答道:“老爷说过,咱后院那小林子就不错。”
李逍遥也道要出门葬尸,难免引人注目,便点了点头,又抱起林天南尸身,翻窗出去了。林家众仆有的从后面出去,有的干脆也爬了窗户。众仆陆续进了小森林,只见李逍遥在一片空地中间,自己已拿出无尘剑开始挖坑,林天南便躺在一旁。众仆在林家已久,接触过不少江湖上人,此时对李逍遥已多无怯意,纷纷上去帮忙。
谁知坑中突然白光一闪,众人一惊不小。李逍遥又捣了几下,摸着了把剑柄,忙用力一拔,抽出一把宽长弯刀来。只见它青光闪耀,寒气逼人,竟是把绝世宝刀。当夜天空甚净,皎月生辉,更映得宝刀光彩夺目。
“好刀!”李逍遥不禁啧啧称奇。忽见剑穗上串着个蜡球,便忙捏碎蜡球,打开里纸条面来看:
此刀唤为“龙啸宝刀”,是林家传家之宝,与失落已久的“凤鸣宝刀”为一对。有缘之士如拾得此宝,可以此书为证,继我之位。
林家堡主林天南绝书
众仆私语纷纷,王婆却一声不响,忆起数日前老爷独自去林子里散步,回来后自己心中焦急,不免责骂,他竟毫无怒气,反笑着道起胡话来:“年轻时游便天下奇观美景,却不知咱家后院就有块宝地。要能在那儿一睡不醒,日伴鸟鸣、夜伴蝉吟,倒也是福气。”当时给人听了不得了,说他性情大变,当真是时无多日了。现下想来他是办妥了后事,心里才舒服了。
原来林天南重病时,十几年未见的门徒都纷纷前来探望,他知道他们关心自己病情是假,想巴结自己,好将武林盟主之位与林家堡传与他们才是真。便故意不立传人,却暗中埋了这遗书与传家宝在林子里,又跟家仆无意提起那林中空地。只看谁有心安葬了他,就能找着这遗志与宝刀。
“前辈……您实是用心良苦。”李逍遥望着在林天南的尸身感叹道。
王婆拿着那遗书左看右看,缓缓道:“姑爷您竟得了这宝刀……难道真是天命如此。”
林忠也道:“您是老天爷给咱老爷找的传人啊!”
李逍遥却摇头道:“前辈有意要将这他堡主与盟主之位,传给他哪位高徒。我虽是无意,却伤他性命,犯下如此滔天大罪,怎敢鱼目混珠,擅接这盟主之位?”王婆及几位年岁稍高的家仆,早已猜得李逍遥与老爷之死有关,听了这话也不足为奇。倒是些丫鬟小厮,不免大奇,又窃窃私语起来。
王婆叹道:“可除了小姐,老爷哪里还有几个高徒?”
李逍遥道:“所以我得赶紧找回月如,也好让她亲手…亲手报仇雪恨。”说到最后,他的声音不免有些无奈,却十分坚定。
王婆见他心意已决,便不再劝。李逍遥抱起林天南遗体,稳稳放入土坑里,与众仆一起捧土埋上。又找了块巨石,摆在坟头。又只听“唰唰”几声,“武林盟主林家堡林天南前辈之坟”几字立刻出现在巨石上。李逍遥磕了个头,心中默道:“月如,我一定得找到你,保你与忆如平安了后,就让你报仇。”当下暗运内力,将金童剑深深插在林天南坟前,续道:“前辈,请您保佑月如,也让她找到这剑。”又对坟拜了几拜,才在众仆注视下,大步走了。
仙剑奇侠传-如月无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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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第十二篇-苗家小童 |5|6|
林月如飞奔之际,竟又听到了婴儿哭声。她闻声寻觅,拨开草丛一看,只见一只竹篮和自己的包袱放在一起,而那篮中女婴却又不是忆如是谁?林月如赶紧抱了她起来,只见她小脸通红,显然是刚刚中过迷药。但见地上撒满了粉末,其香与那大汉扔给她的一模一样,显然是解药。林月如恍然大悟,原来她差点被那黑店坑了,那大汉带她出来,原是救了她。
林月如拿起包袱,竟觉得沉了不少。打开一看,里面多了几锭大银,少说有个两、三百两。再翻翻看,又找出了一只小绿荷包,传出一股清香。只见那荷包虽旧,却绣着精致的苏绣,是一只白兔仰首遥望一轮明月的图案。在如此小巧的物品上绣出这等复杂图案,也是一绝。谁知林月如见了那荷包却是一怔。原来她幼时曾有一个模一样一的荷包。忆起幼年往事,林月如心中酸甜苦辣,不是滋味。
又见那荷包下角绣有“甘草清砂”四字,林月如连忙打开荷包一看,里面竟是那种清香解药。林月如虽不懂药理,却也听过“甘草清砂”的名字。这“甘草清砂”是用百种珍贵花卉草药混合调制而成,可解所有迷药毒物,平时闻了也会心神气爽,内力大增。此时有了这么一大包名贵药剂,又不缺盘缠,林月如心中很是快意。“那人原如此仗义。救我二人性命不说,我没偷着他的银两,他却自己送了给我。”她此时对那大汉既敬佩又感激,更十分后悔刚才瞧低了他、还打他银子马匹的主意。
只见白日初升,这么一闹,天也大亮了。此处山路已尽,进了丘陵地带。初夏时节,遍地芳草,边上几棵小树绿叶浓密,一片繁荣茂盛。林月如虽没休息,却因甘草清砂之故大有精神。她在朝阳的沐浴下疾步赶路,只望能碰见那大汉,以报答谢。可她走了几十里路,也未见个人影。她虽极讲义气,从不欠人恩情,此时心里不免不快。
片刻,只见忆如双手挥舞,嘴里咿呀出声,像要说什么。林月如不知其故,她便大哭起来,一个劲地指着地下。林月如往下一看,“啊”地叫出一声,跳开几步。原来地下有好几只蝎子,体色黑亮,带有花纹,显然有剧毒。幸好已经闻了她身上甘草清砂的气味死了。只是林月如一向有洁僻,心觉这些死蝎万般恶心,想绕开来走。谁知越走毒蝎毒虫越是多。虽然靠近后林月如便都不动死了,但忆如还是吓得大哭。林月如使出轻功,但几里内毒蝎毒蛇遍地,竟没有个落脚的地方。林月如不由恼怒,使出一阳指气劈死一片蛤蟆蛇蝎。可毒兽毒虫有的被劈得开膛破肚,有的被削为两节,更加令人反胃。
谁知林月如抬头一望,竟见前方一个小巧人影在满地毒虫中跳动,走近一看,竟是个小童。那小男孩一身苗家打扮,脸色嫩白中微带褐红,大眼碌碌打转,一副聪明伶俐的神色,看来莫约五、六岁。林月如早知苗疆人士善用毒物。可这样一个雪玉可爱小小孩童能引来这样多蛇蝎而丝毫不惟,却也是匪斯所疑。
林月如翻身跳上一棵小树,捂住忆如不让她出声。只见那小童蹦蹦跳跳,在蛇蝎群中戏耍了一会儿,突然拿起几只鲜活毒蛇,伸手将毒素吸入体内。林月如深知苗人向来与毒物为伍,人人自幼必练毒拳毒掌之类的功夫。这孩子从活兽中吸取毒素,以练毒功,本是平常。却还是看得很不舒服,丝毫不觉身下毒物已死了一大片。
那小童见满地毒物翻身死了,不免诧异。又听林月如厉声喝道:“小鬼!你去玩什么不好?偏偏搞弄这些毒物挡路,快点赶开!”那小童闻声不见人,以为有人捣乱,疑神疑鬼。可不一会儿还是壮了胆,用汉文高声喝道:“哪里的妖人装神弄鬼?”虽然一口稚气,却是咬字清楚,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林月如愠道:“呸!你才是小妖童呢!”说罢随手揪下一颗坚果,冲那小童后脑勺打去。她出手极轻,那小童虽不痛,却更加恼怒。可他灵机一动,仔细闻了闻,只觉一股清香扑鼻而来,令人心神气爽。“哦!是祖师阿婆的甘草清砂!”那小童自语。他只知道只有他祖师阿婆才有甘草清砂这样贵重的药剂,所以竟道来人定是祖师阿婆,大喊道:“祖师阿婆?您在哪里?”
林月如又好气又好笑,道:“小鬼,你瞧我象‘阿婆’么?”那小童顺着气味仰天一望,只见林月如坐在树上,身材高挑,又是一副明丽的少女朱颜,全然不似他苍老枯小的“祖师阿婆”,心中奇怪:“是阿婆叫你来的么?”
林月如觉得他天真可爱,嫣然笑道:“我可不认识你阿婆。”那小童本见她笑容如同百花绽放,他虽年幼,却也觉得这位阿姐相当好看。可一听她不认识阿婆,一副痴态马上变为怒容,道:“那…那你偷祖师阿婆的东西!你竟敢偷祖师阿婆的甘草清砂!”
林月如向来受不得冤,怒道:“谁说我这是偷的啦?甘草清砂明明是人家给我的!”
那小童道:“少骗人!这甘草清砂明明是阿婆的,一定是你偷的!”
“你…你竟敢赖本姑娘骗人!才不是!”
“就是!你胡说!”
“你才胡说!”
林月如和这小童鸡一嘴鸭一嘴地吵了起来,二人都是硬脾气、小孩心性,不肯服输。谁知他俩吵闹之余,谁也未注意到地下毒物纷纷闻到了甘草清砂,死了一大片,剩下没死的也心神俱乱,乱爬乱咬。而那小童刚刚吸入毒素,现又动怒,一不小心毒素已混入血液。只见一只青蛇咬住了他的小臂,更催促他体内毒血急流,“啪”地一声,一口黑血吐了出来。林月如见那小童被毒物包围,甚是心急。虽觉得恶心,但还是忍了忍,将早已点了睡穴的忆如,和包袱一起安置在树上,自己挨下身去,将那小童捞了起来。
那小童身上毒物觉到了甘草清砂,掉在地下,翻肚死了。林月如坐在树上抱着那孩子,见他昏了过去,便拿出甘草清砂送到他鼻下,心下甚是着急,怕这小孩童真的死了。她虽跟他吵闹,心底却觉得他胆大倔强,并不讨厌;再说她向来是怕极了死尸的。
片刻,那小童悠悠转醒,头一眼便见了神色焦急的林月如。其实小孩子最清楚谁待他好、谁待他不好,那小童这会儿对林月如大有好感,心想:祖师阿婆定是将甘草清砂送给了别人,那人又送给了这位阿姐。这位阿姐救了我,是好人,好人不会偷东西。想到这里,歉然道:“这位阿姐,对不起,你一定没偷甘草清砂。”林月如见这小童转醒,心道定是甘草清砂压下了他体内毒素,又听这话,既是得意又是高兴:“当然不是我了,本姑娘哪里会偷东西。喂,你还好吧?”
那小童道:“我得赶快回家,让阿娘给我排毒。阿娘不准我跟汉人讲话,你在这一处走动,可小心别给她瞧见。”
林月如心想:这苗娃娃倒是好心。笑道:“我知道了,你走吧。”
那小童点点头,连蹦带跳地跑走了。林月如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本应让他带路,去见见他“阿娘”。不知他们苗人会不会知道灵儿妹子的下落?那也未必。那次师父说她是被‘乱箭射死’……‘害人妖女!看飞剑!’”林月如脑子猛然闪过那次在苗家小店中昏迷时的情景:“难道是剑圣前辈?师父久不见人,便把‘飞剑’当作了‘飞箭’…不、不会,剑圣前辈可是妒恶如仇的英雄…或者就因他‘妒恶如仇’,才固执地杀害了灵儿妹子?不管怎样,还是去蜀山吧!前辈们都是明事理之人,我如讲清情况,估计他们也只好瞒着爹爹。嗯,再往前走走,找到有人家之处,再打点行头、问路,连夜赶去蜀山。不过听那小鬼的口气,他娘好象嫉恨汉人,凶狠得了。这么说她不知害了多少无辜汉人呢!哼,我还偏要会会她去,看她敢对我凶狠!“
林月如边打量,边加速前进。但突觉烈日当头,很是干渴,便找了一处还算干净的小池塘,先弄醒忆如,喂她喝了水后,自己也喝了几口。正用双手捧水洗脸之时,水面上竟倒印出了个人影……
“师、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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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第十三篇-阴界相会 |5|6|
“师父……”林月如连叫几声“师父”,再吐不出第三个字。要是平时,林月如见了对她宠爱有加,犹如生父的师父,喜欢还来不及。偏偏她怀中女婴被惊吓了到,哭闹不止!林月如万分焦急:“要是师父杀了忆如,凭我怎样也阻挡不了,可他若命我亲手取忆如性命,却又如何是好?”
冥灵上人听了忆如哭声,蹙了蹙眉道:“到底是妖魔所出,哭得这般难听,好不讨厌。如儿,这几日她时时在你身旁,可苦了你啦!为何不早早下手?”他有丝诧异,可转念一想,如儿定是不敢私自下手,实是听话之极。想到这里,冥灵上人不免高兴自己教徒有方,仰头大笑道:“哈哈,乖徒儿,好徒儿!竟知道让师父我自己下手!”说罢他便伸出大手,向小忆如天灵盖抓去,林月如急忙一躲,尴尬笑道:“师父,这可不是李忆如。那李忆如有不少苗人高手环护,我还没下手呢!这只不过是个有钱人家托我护送的小娃娃,要是有了差错,我那千两银子的保镖费可就完啦!”
冥灵上人听了先是一惊,愠道:“你何时变的如此婆妈?”可话后瞧了一眼忆如,又复微笑道:“我说你呀,这么糊涂怎办得成事?这小妖的妖气之重,别说天下无二,地下也不一定有呢!”冥灵上人心道:“看来这女娃娃可真累坏了,又添了个爱忘事儿的毛病,明明抓来了那小妖,却又给忘了。”林月如暗暗幸庆:“我的确糊涂死了,忆如是圣灵之后,灵气冲天。师父这样的高人怎又看不出来?幸好他又犯了疯病,我顺水推舟,没准儿能事半功倍,骗来游魂大法秘集。”当下假装生气:“我说不是,那就不是。我瞧你明明是想夺取徒儿的镖银,好不要脸!”
冥灵上人可是真的气恼:“小鬼头就会胡言乱语!我哪里把千两银子放在眼里?”
林月如道:“我才不信。咱们打个赌,师父要是能在一个时辰里抓到我,这孩子便给你,镖银我也不要了;可要是抓我不到,就得依我件事儿。”
冥灵上人笑道:“别说一个时辰,我只要一伸手,便抓得到你…咦,那丫头哪里去了?”才他说话的功夫,林月如已跑得无影无踪。可冥灵上人是何等人物?静坐片刻,便觉着了林月如的气息声响。绕着一座小山丘跑了几圈,便找到了她,赶了上去。林月如一急,趁转弯之时躲入水里芦苇丛之中,自己闭住气息,点了忆如闭穴,却同时不断给她输真气,以至她不至于憋气而死。冥灵上人纵从湖边过去,却也发觉不了。
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林月如探头出来,只见太阳已西下,冥灵上人却还在近处寻寻觅觅,便打开了忆如闭穴,跳上岸来,挑了挑眉,大笑道:“这多少时辰都有了?师父您输了!这孩子您不能要了,还得答应我一件事儿。”
冥灵上人向来自负,倒比林月如更甚,此时回头见她笑容满面,竟觉得她得意神情中满是轻蔑。他虽知徒儿取巧得胜,却还是觉得她那模样好似在嘲笑自己轻功竟不如为徒的她。想到这里,不免惊怒不已,心中自道:“想不到这丫头竟顽劣到这等程度。她哪里知道这是何等大事?女娲妖族一日不灭,我的血海深仇便一日报不得,姬妹他们也又一日安息不得。如儿竟在此事上也敢调皮,虽是无心,但仍不能不罚。”
只见他一伸袖子,数不清又几十、还是几百件暗器,如同马蜂一般地向林月如李忆如二人打去,冥灵上人自己却也无了踪影。他出击时离二人不过几尺,那暗器又是神速,毫无准备的林月如哪里挡得?实际上冥灵上人本无伤爱徒之意,只道她慌忙之中便保不住那小妖李忆如。谁知在他投出暗器之时,林月如便已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忆如。
原来林月如深知李忆如是圣灵血脉,其生死事关重大;又见她相貌既似其母,神情脾气又如其父。想起灵儿妹子向来孤苦,现在又生死不明,满抱同情之心;再想想自己无刻无思不念的心上人,更是满怀思念。因此她早已暗暗发誓,要以命相他们的骨肉。
林月如慌忙之中不忘赶快念起“孤魂环身”咒语来。二人身旁顿时烟雾迷茫,孤魂鬼影没隐没现;隐隐听见凄惨的呐唤声、婴儿哭声;如同这天地之间只有你孤零零一人。谁知瞬间之内,林月如脑后、背脊、小腿三处竟象被烧红的铁锥刺了一般,半身失去知觉,几欲昏去。好不容易爬了起来,却觉一脚若灌了铅般,另一脚却根本察觉不到。只见远处有个五彩斑斓的移动点子,但是模模糊糊看不真切。林月如一瘸一拐地朝那里走去,却支持不了多时便晕了过去,只有小忆如还在嘶声啼哭。
原来冥灵上人曾讲过:“孤魂环身”口诀,可招来冥界的鬼魅冤魂,由他们生时怨恨之气力,来保护自己。此招可挡过天下一切有形无形之物,不管是宝刀神剑、还是烟弹毒气。可偏偏冥灵上人投出之物,便是他所栖居的洞穴岩壁上所镶的明珠。只因冥灵上人穿梭于阴阳两界无阻,才培育出了这种由死蚌所产的珍珠,名为“玉魔子”。这天魔子既然出于死蚌,便算不得“天下”之物了。而无巧不巧,冲入保护层的玉魔子之中,有几粒偏偏打中了林月如几处大穴。
她昏昏沉沉,只见四周灰暗一片,一切若有若无,就连自己身子也轻飘飘的,好似腾云驾雾、泛舟湖上。
“孩儿,你醒醒,咱们可没剩多少时辰啦!”只听她耳旁响起了个满是关切的清亮女声:“瞧瞧,都是你的主意,这下她要是有了差错,我可饶你不了!”那女子急声诉道,显然还有旁人。
“哎,她从那边过来,又受了重伤,难免昏迷一会儿,你就这般心急?”说话的是个深沉男声。他虽出言安慰那女子,却也听得出有几分心虚。
“可这事儿风险本就太大,她要是真回不去了,岂不是弄巧成拙?”先才那女子道。
那男子哼了一声:“谁叫这死丫头自己要冒这风险,去惹那老不死的?现在受了这苦。”他这虽是气话,却也掩不住心痛。
那女子愠道:“你真是老了,一点儿侠义正气都没有?”
那男子道:“我要是有侠义正气,早就一剑杀了那蛇妖女,才不留这祸害。”
“呸,人家神族下凡,‘蛇妖’二字从何说起?那时便因你不知从哪儿学来的歹话,才害的我…我…哼!”那女子越说越气,撇头不理那男子。
那男子乱了阵脚:“你…又提那些干嘛?这、这是我不是便罢了!”
“爹?…娘?”他们沉睡已久的女儿睁开了惺忪的双眼。
“如儿!”那女子喜出望外,忙赶了来;那男子虽关心女儿安危,却赌气不来,只是悄悄斜了她一眼。只见那女子和林月如一个模样:清丽冷艳,落落大方,毫无矫揉造作,只是年纪大些,必是落月残了。而那男子莫约五旬,身材高大、硬朗、黑发中掺着白丝,庄严沉肃,令人生敬,却是林天南。
林月如环望四周,可只见漆黑一片,只有娘亲、爹爹同自己一般,悬浮在半空中,不禁奇道:“娘,这、这是怎么了…是在哪儿啊?”
落月残道:“如儿,有些话虽不是一时半刻能说清楚的,可现下时间紧迫,不得不长话短说:你可知道你那师父是个什么人?”
林月如摇头:“他只是说他能教我治死人复生,而且非留着我不许走,我可不是真希罕他的武功。”她本以已冥灵上人十分敬爱,只是他不择手段要女娲族绝后,又重伤自己,才不免心起疑惑。
林天南夫妇素知爱女心高气傲,落月残便笑了笑道:“你如此孝顺,这也怪不得你。不过你也太过轻信。你说,你那师父武功比你强不强?”
林月如道:“那还用问!?”
落月残又道:“那比爹娘强是不强?”
林月如道:“我虽不知娘的武功任何,却也可肯定师父比你们也都实在强上不少。”
落月残接着道:“那比起剑圣、酒剑仙前辈呢?”
林月如寻思片刻,道:“我所见过、听说之人中,也没人及得上他一半儿。”林天南既为武林盟主,那林月如从小到大,江湖中有点儿名位之人,她也大都见了。
“那你说你师父既为你资质难得,而不畏艰辛救活你,却又为何偏偏要你来铤而走险,命你去跟意中人作对?他要亲手杀了李忆如难道不是轻而易举?”
林月如本就聪颖,一点便通:“师父他、他是利用我?”她仔细回思:师父如果要让女娲族绝后,却又不露痕迹,她是最佳工具。只要忆如一死,“情杀”二字便理所当然地扣在了她头上。可那数月中他们师徒二人朝夕相处,冥灵上人虽怪,对她却是亲善关切之极,林月如也早已把他看作亲爷爷一般的。现下虽不算是事出突然,她却也不要相信,猛力摇头嚷道:“不会的、师父他才不会!”
林天南却忍不住怒道:“怎么不会?!还不止这些,要是他得逞,就算你最后逃过苗人迫害……”
“他又岂能留我活口?是不是?”其实林月如也已猜到了这些,只不过她根本不愿去想。
落月残点头道:“应是如此。”其实冥灵上人就算原有灭口之意,可见林月如倔强可爱、天资聪颖,又亲近自己,早打消了害她的念头。只是天下父母苦心,对孩子总是放心不下的。
林月如这时虽对此事一清二楚,却仍不愿相信:“师父武功之强,空前绝后,应是天不怕、地不怕。要杀忆如,又为何要偷偷摸摸?”
落月残道摇头道:“天下一物克一物,他武功再强,也不会无所惧畏。”
林月如虽难以接受,可事实摆在眼前,却也不得不信,她咬紧嘴唇,脑中一片混乱。落月残见她默然,自行继续道:“如儿,不管你现在怎么想,就听爹娘一次话:千万要谨慎!姑且不要轻易拆穿他的底细,切勿轻举妄动,这样待他戒心一松,你也好办得多了。”
林月如咬咬牙道:“爹、娘,你们放心,我会见机行事,那老妖怪得逞不了的!”
落月残深知女儿既这么说了,便不用再担心她感情用事,受奸人蒙骗了;却也知要她和如亲如故的师父反目为仇,有多少难过,便上前轻轻抚摸着她的披肩秀发,柔声道:“我知道我们如儿最能干、最可信任,不会累爹娘牵肠挂肚,日夜难眠的。”
林月如心知父母对她放不下心,泛出一丝淡淡微笑,道:“那当然!娘这么说,明明就是不信任我。”说罢头一撇,做出一副假装生气了的模样。
林天南、落月残夫妇忍不住笑了出来。林月如暂时忘了悲伤,好奇心却起:“爹、娘,你们还没告诉我,这儿是怎么回事呢!”落月残才想起,自己还有事未解释清楚:“这…这里是阴、人界交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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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霓裳 发表于: 2003/04/26 07:16pm

第十四篇-生离死别 |5|6|
原来林天南、落月残夫妇生前为人正直,除恶安良,死后也不同与一般鬼怪,被分别封为“执道使”与“持义使”。虽无任何特殊掌权,却也可随意穿梭天人之界。
冥灵上人本对徒儿极为信任,可等了数月,又跟踪了她几日,却还不见她下手除“害”。虽想不到她用意,却也甚为心急,这才出手干预。林氏夫妇也一直暗暗跟护着女儿,二人见了冥灵上人后,立即猜出了他的身份,不免大惊;然而待他们查出他的用意后,又不免大怒。冥灵上人虽可穿梭于阴阳二界,可林氏夫妇在暗、他在明,他却也察觉不到他们。后来林月如被冥灵上人误点死穴,身受重伤,气息微薄,灵魂出窍。林氏夫妇忙去了阴、人界交界,截下了她。
“原来是这样……”林月如听母亲讲完,恍然道:“可爹爹您怎么也会在这里?”难道…难道爹爹他已经……?!
林天南仍气女儿为“区区”一“小妖”,惹这般大麻烦上身,于是还不理她。林月如明爹爹之意,歉然道:“爹爹,您还气我不听话?”
林天南“哼”了声,仍不答话。
林月如见父亲真是急了,便道:“我知道错了,好吧?可是我也是不得已的嘛;您都说过,真正的大侠会抛开个人恩怨、喜恶,去主持正义。不管您对灵儿妹子什么成见,她也只是个身世复杂、命运飘零的柔弱女孩子而已。再说这也不关忆如的事呀!就算为灵儿妹子给女儿起了这名字,我又怎能不助她一臂之力?”林月如向来伶牙俐齿,自小就没人拿她有法子,现在这样一篇话语也顶得林天南无话可说。
落月残也在一旁,推了推丈夫道:“现下女儿都这么说了,你还有什么气可呕的?”又悄声在他耳旁道:“从今以后,恐怕咱们再看不着女儿,她也再见不得爹娘了!”其实林氏夫妇虽知女儿练了绝代武功,认了个极能耐的师父。却仍未料到她小小年纪,内功已如此深厚。此时她这句话,林月如一字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
“什么?什么以后再见不着面……”她越来越不安。
落月残先是一惊,又叹道:“我俩又不是什么玉皇西母,如今私放了你,虽不至神形具灭,却也非乌纱帽落地不可啦!”又苦笑两声,续道:“不过如今我们只有你一个牵挂。活也好,死也好,只要保你得周全,我们总是开心的。”
林天南也一声长叹,望着女儿轻声道:“事到如今,我也无话可说了,你这丫头要怎样,咱们也管不了了。今后爹娘不在你身边,万事都得靠你自己啦……”眼神甚为悲切。
听到这里,林月如心中恍然大悟,难过已极,晶莹泪珠在眼里打转,却没流下来:“爹…爹你竟也说话不算数,赖皮鬼一个!哼,好象做错事的是我似的……”当下拿小手狠垂父亲。
天南向来自负,这时却也不免老泪纵横。他象旧时哄小月如睡觉一样,轻轻拍打她肩背,默然无语。落月残虽也悲切之极,却也想到女儿现下多一敌不如少一敌,生怕丈夫会一时糊涂,把他的事情全盘抖落出来,况且…况且……
“想黑白二使也快到了,如儿还有些俗事未完,可不能给抓了走。”她双手分别拉着丈夫女儿,紧紧握了握夫君,以示提醒。
林天南会了她意,点头道:“如儿事不宜迟,赶紧走了吧。”
林月如不悦,翘起小嘴道:“不就是两个小鬼嘛,怕它什么?!”
林天南拍拍她肩膀:“你可是我最为骄傲的徒儿,还得回去重振我林家堡呢!”
林月如只得打起精神,一本正经地道:“徒儿遵命!”
此时林天南强忍悲痛,满意地笑了笑。落月残却又禁不住再次的母女离别,紧紧搂住了宝贝女儿:“如儿,不管出了何事,你都要好好的…要记着,爹娘虽帮不了你,却也会在暗里看着你,你永远不是一个人。”
“娘!爹!”林月如再忍不住,热泪滚滚而下。
“好孩子,保重!”林天南咬牙忍痛,双手狠狠将女儿一推,林月如身旁顿时烟雾弥漫。落月残不得不放了她开,与丈夫携手退去……
[fly]<font color="blue">万般寂寞凭谁诉 遥寄相思一曲歌</font>[/f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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