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起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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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第二章 雨和阳光一起打在脸上 五


　　五
　　 小猫一直到那天晚上也没来看我。我呆呆地看墙上的字，想着关于这个副字的一切，想着小猫，迷迷糊糊就睡着了，一觉就睡到了星期天的早上。

　　 小风和马兵头天晚上都来看过我，估计是看我睡着了，就没有叫醒我。第二天早上睁开眼睛，又看见了温暖的阳光从窗子外照了进来，弟弟早就跑得不知道哪儿去了。我发觉我的身体完全好了，而且精神还不错，于是就快速地起了床。我想去找小猫。

　　 当我洗漱完正准备上学校去的时候，马兵却从隔壁的门口蹿了出来，他显得异常兴奋，一下子就跳到了我面前：“上哪儿去？走，跟我一起去徒步远行！”

　　我说我想去去学校。他一把拉住我说：“别去了，哎呀，宝哥，陪我徒步远行嘛，我知道你想去找你的小娥妹妹，放心好了，她是不会飞的。明天再去找她好了。再说我看见她昨天到赵小红那边去了，估计你这会儿也找不到她的。”

　　听他这么一说，我就打消了去找小猫的念头，因为赵小红没住学校，是在外面租的房子。好吧，那就去徒步远行，反正我也想出去走一走，今天也不上课。

　　我问他怎么不叫上小风，他说他一大早就去学校打篮球了，并告诉我说下午你别忘了和他一起练拳。

　　 马兵和小风都爱打篮球，但是马兵今天没和小风一起去，看来这家伙今天的确是想叫上我一起去徒步远行了。那就去吧。

　　 所谓的徒步远行，是我们三个星期六星期天经常干的一件事情，那就是事先确定一个没去过的地方，一坐山，或者是一个乡村的方向，然后徒步走下去，一直走到下午肚子饿得走不动的时候再返回来。这个活动是小风最先搞出来的，然后我和马兵都觉得很不错，就发展成了我们三个的一项秘密活动。

　　 那天的目的地是马兵确定的，我们的计划是沿着水库方向的小公路一直往前走，走到中午时分，然后找一处没有下去过的山沟，顺着山沟再一直往下走，再绕到小县城的东头回来。

　　 顺着县城西头的小公路，我们边走边聊天，那天的天气还不错，太阳不是很毒，整个上午都有微微的风在吹，所以也不怎么热，小公路是顺着群山往上蜿蜒的，我们走得不是很快，沿路欣赏着山上和山下的风景，夏末的山野上许多的映山红还没有完全谢去，所以很多山腰上绿色的灌木丛中还有很多红红的点，从半腰的小公路上看下去，还真是赏心悦目。

　　 一路上走得很轻松，我暂时忘了小猫。

　　 中午的时候，我们已经走过了很多的山腰，小公路的走势已经开始向下延伸了。从公路的上面看下去，有一处山沟很平缓，下面似乎还有一片零零散散的人家，我对马兵说：“我们就从这儿下去吧。”

　　 看来我的眼光还的确不错，往下一走我们发现，夹在山谷里的还有一条斜斜地缓冲下去的小河，河的两边还散落地分布了不少的农家。我们顺着山沟里的小路一路走了下去，玉米地里的玉米已经全都挂上了玉米棒子了，有时候小路从地里穿过，我们就偷偷地掰下一两个看上去就想吃的玉米棒子藏在怀里。

　　 走得有点累了，一路上我们都没有休息，在一处平坦的地方，我们在小河边坐了下来。捧着河里清澈的水猛喝了几口，洗了一把脸后，我们就边休息边聊了起来。开剩氐说学习，马兵说他是一定要考一个名牌大学的，一定要去北京，说了一会儿他发觉我对这个话题不怎么感兴趣，就转到了学校的老师身上，这个话题还有点说头，我们就聊了起来。

　　 最先说的是小风他们的语文老师。马兵那个时候很喜欢文学，他初中的时候就曾经在省外一份叫做《语文报》的学生作文报纸上发表过几篇小文章，那个最后被他甩了的学体育的女生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追他的。

　　 马兵说：“我看见小风说的那份杂志了，还真不错。他们的语文老师还写诗呢，ＸＸＸ，那诗写的还真是好，我还在上面看见了他的一篇小说，读着感觉挺玄乎的，但看不大懂。”

　　 我就说：“马兵，要不我们也自己搞一个什么刊物吧，凭你的文笔，我们肯定能搞得很精彩的！”

　　 马兵马上表示赞同：“太好了，我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只是怕没人响应，好，我们下周就行动，你也要拿出点象样的作品来！”

　　 最后我们的确是搞了一份手抄报，还出了两期，两期过后就没搞了，一是因为没时间，二是内部的几个人合作上出了问题，出现了都想把自己的东西拿到上面发的局面，所以就没法再进行下去了。

　　 “对了，你今天怎么没叫上你的小玉呢？”我突然随意地问了一声。

　　 “什么？”马兵还沉浸在对我刚才的提议的构想之中，一下子没反映过来。

　　 “小玉，你的小玉啊，今天怎么没叫上她？”我重复了一遍。

　　 “哦，你说她呀。我叫了，但她说她今天要复习功课，父母也不让她出来，就没来。”

　　 我一下子想到了那天晚上的事情，我很想知道他们到底干了什么，想起这个我的心就快速地跳了起来。我试探着问了一句：“哎，透露一下嘛，你们两个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呵呵，你小子，是另有目的吧，说，你到底想问什么？哎，你可老实交代，”他顿了一下，接着一脸严肃地问：“你是不是在隔壁听到什么了？啊？你要给我老实说！”

　　 看他越是紧张，我就越是想知道，我预感到他将对我说出我心里隐隐中最想知道的东西。我就故意夸张地说出了我那天晚上偷听的事情，然后假装要挟似地逼问：“快说，你小子的性格我最清楚，你那天到底对人家做了什么！”

　　 马兵就是这么个人，在我们面前他从不回避关于女生的问题，还能做到有什么说什么，当然有个限度，那就是他能在我们面前说出的女生他肯定说，什么细节都会说，但不能在我们面前提起的女生，他是绝对不会透露半句的，你甚至别指望他有说漏嘴的时候。而小玉显然是他可以在我们面前说起的女人。在我和小风都还没有和女生拉过手的时候，他就经常开是给我们传授有关于接吻的具体方法和技巧了。我最记得的是他开始和小玉走得很近的时候，我发现每次只要小玉一来，他就会去买大量的口香糖，后来我好奇地问起，他说，那是消除口中异味儿用的，目的是为了享受更好的接吻。这句话听得我这个规矩的小男生马上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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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第二章 雨和阳光一起打在脸上 六


　　六
　　 所以这次当我问起那天晚上的事情的时候，他也就半推半就地说了出来，当然，也带有很大程度的自我炫耀，在女生这档子事里，他自认为自己已经是个情场的老手，并为此感到十分骄傲，关于这一点，我也承认自己和他差得很远，但还没到佩服的地步，真正开始在这方面佩服他，那是后来的事，而且让我不得不服的是，那事还跟本小说中的一个关键人物有关。这里暂且不说，因为马兵已经在我假做崇拜的表情下开始了他的炫耀式讲话：

　　 “哎呀，其实呢，也没有什么啦。就是那天嘛，下晚自习之后，我正准备回家了，小玉来我们教室找我（小玉选的也是文科，但不在我们班，她和小风在一个班里），并说呢，有几个不懂的数学题要问我，我肯定是不好意思赶他走的了，女孩子家嘛，主动来找你，你肯定是不能拒绝的吧，然后呢，然后肯定是不能在教室里讨论了，教室已经快关门了嘛，这个你是知道的，对吧？”

　　 “我操，你挑点重点的说嘛，平时也没见你说话这么罗嗦啊。”我被他故意的罗里罗嗦搞得心痒痒的，他有这个毛病，说这话题的时候就故意罗嗦了起来，目的是调听众的胃口，当然也还是有故意炫耀的意思。看目的已经达到，他知道我的胃口已经被逗起来了，就从到了他的房子开始讲起了：

　　 “然后就是我们一起到了我的屋子嘛，开始当然得有点前奏了，我放起了她最喜欢听的张信哲的歌，然后嘛，嘿嘿，我就关掉了屋子里的大灯，我可是没有什么预谋的啊，你可不要误解，这个是她的主意，说是嘛，这个大灯看着很晃眼睛，那我肯定是要把台灯打开，然后开始在小桌子上给她讲她不懂的数学题了，这个数学题嘛，就是几个关于概率的问题了，其实很简单的，我估计你肯定也能做得出来……”

　　 他又开始罗嗦了起来，好在我早已经了解了他的这个毛病，也没有打断他，耐着性子继续听他说。

　　 “这个讲解数学题嘛，你知道的，可以说是我的拿手好戏了，但是这个讲着讲着呢，我发觉她就已经开始有点不专心了，你知道的嘛，我那个小桌子呢，是很小的，这个讲题的时候呢，两个人的头就肯定靠得很近了，讲着讲着呢，我就发现她老是直直地盯着我的脸上和眼睛上看，于是呢，这个两个人的眼睛啊，就开始产生了放电的感觉了，哈哈。”

　　 说着说着他自己已经开始得意地笑了起来。

　　 “这个一放电呢，肯定就是有问题发生了。题还没讲完，两个人的头呢，就开始靠在一起磨蹭了，这个接着嘛，当然是我就忍不住要转过脸来亲上她一嘴了，开始了嘛，女孩子家家的，肯定是要假装害羞地推开我的头，要求我继续讲题了，虽然这个接吻已经不是什么第一次了，但还是不能太直接地，当然这个时候的讲题，就只是一种敷衍了，讲着讲着嘛，她是肯定已经没心思听的了，这个我嘛，就更直接更主动了。”

　　 讲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了下来，得意地把玩起了手中的草根，我急了，只好求他继续讲下去，虽然我知道这还是他故意玩的把戏，但我还真是想继续听下去，听听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以及它的细节。他顿了一顿，然后又继续讲了起来。

　　 “接着就是这样的，我呢，一下子忍不住把她小小的身体抱到了我的腿上，她呢，小声地惊叫了一声，然后就乖乖地坐在了我的腿上，然后呢，就顺势倒在了我的怀里。那小凳子呢，也实在是太小了，它似乎已经承受不了两个人的重量，这个时候呢，我当然只好把她抱到床上了。然后呢，开始肯定是接吻了，这个当然已经不是什么新鲜动作了，但是那天晚上有点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你他妈就别买关子了，快继续说嘛。”见他又有要稍作停顿的意思，我赶忙追问。

　　 “这个不一样呢，就是我发觉她那天晚上的身体非常地热，不是热，简直就是烫！这个嘛，当然是先从脸上感觉出来的，然后是脖子，然后嘛，然后，然后就是肩膀和脊背了。还有就是胸部！”

　　 “你，你小子摸了？”

　　 马兵没有理会我这个对他来说很小case的惊讶，继续说了下去，那感觉像是在回味：“她的胸部其实很小，但摸上去很舒服，小但是长得巧，而且烫烫的。这个时候她已经开始闭上了眼睛，我就一点一点地把她给脱光了，她也没有拒绝和反抗，当我脱下她白色的小内裤的时候，她嗯了一声，我的手已经开始颤抖，因为我看见了她的一小撮精致的阴毛。我把我自己的衣服也脱掉了，她整个的身体就蜷缩在我的胸膛上，我抱着她，就那么静静地抱着她的裸体，心咚咚咚地猛跳个不停。最后她放松了下来，趴在我的胸膛上听我的心跳，然后让我的耳朵贴在她滚烫的小乳房上听她的心跳。我非常想进一步行动，但是她摸了摸我硬邦邦的玩意儿，发觉它很烫手，而且硬得跟铁棍一样，就说她怕，她说她只想就这样躺在我的怀里。我只好克制住自己，就那么静静地抱着她滚烫的身体，一直抱到晚上一点多，她才轻轻地用小手碰了碰我的胸膛，说她该回去了，我才十分不舍地松开了她，然后送她一直到她的家门口，才自己一个人走了回来。”

　　 一直到他讲完了，而且还过了一小会儿，我的心跳才渐渐地慢了下来。他讲得ＸＸＸ太细致了，让我都有了身临其境的感觉，所以我听得简直是入迷万分，他讲到在床上的那段的时候也仿佛是进入了情境，讲完后他自己也一句话都没再说，两个十七八岁的小男生，就这么在那里默默地心跳了半天。

　　 那绝对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么细致的关于性的描述，以后虽然他还给我讲过更彻底的另外的情节，但我听得已经没有这次这么刺激入迷和紧张了。好半天，他才转过头来对我说：“走吧，继续到下面去看看，不然来不及走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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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第二章 雨和阳光一起打在脸上 七


　　七
　　 那天，我们几乎是快到天黑的时候才从城东那头走回去的。回去的时候小风正在门前画一只眼睛的结构素描图，看见我们气喘吁吁地回来了，就冲着我叫了起来；“宝哥，你小子太不守时了嘛，说好了六点，现在都七点了，走，看我怎么揍你。”

　　 说着就开始收拾手中的画夹，然后进屋子里从墙上取下了那对红色的拳击手套，我也跟进去取下了另外蓝色的一对，接着就朝酒厂的一块方形空地里走去。

　　 这是我们两个的另一项每周进行的游戏，也是我锻炼身体的一项主要活动，小风已经从他小叔叔那里学来了很多关于拳击的比赛知识，我们也就是按照那些还算正式的规则进行游戏的，比如我们在场子里画出了一块和拳击台差不多大的框，两个人必须在框内活动，走出去算犯规，打后脑和打裆下是严重犯规。

　　 那天不知道是怎么了，我老是打到小风的后脑勺，虽然我的拳不是很重，但这个动作惹得小风很是生气，最后他发怒了，对我进行了猛攻，并开始在场子里非常灵活地移动，他的身体比我瘦些，动作却比我灵活得多，出拳也比我快，因为快，所以力量也比我大，最后我被逼得没了还手之力，两腿无力地在场子里不停后退，两个手臂只有机械地伸在前茫丐着脸的份儿，最后时间到了，我已经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站不起来了……

　　 坐在地上喘气的时候，我突然发觉我很想小猫，整个拳击的过程中我都在想小猫！想着想着还老是觉得心里不太舒服，这才是我老打到小风后脑勺的原因。我已经有两天没见到她了，不行，今天晚上一定得去找她，一定要去！等一下马上就去找她！

　　 小风把我打得溃不成军后，也算是消了一口气，见我坐在地上半天没有起来，气流顺畅了也还是没有起来，眼睛还狠狠地盯着天空，他不知道我是在下决心要马上去找小猫，还以为我在生他的气，就用拳击手套碰了一下我的肩膀，说：“哎，我说宝哥，你打我后脑勺我都没生你的气呢，你现在该不会是生我的气了吧？没这么小气吧？”

　　 我回过神来，我决定了，现在就去宿舍找小猫，于是一下子就来了精神，一拳碰开他的拳击手套，一下子站了起来，我说：“操，哪有。谁跟谁呀，这么一下怎么会生你的气，以前又不是没这猛烈，你是不是嫌揍我没揍够啊。”

　　 小风笑了起来，敏捷地挥了两下拳头，问道：“还继续吗？来啊，来啊。”

　　 我快速地褪下拳击手套，递给小风，我说不了，现在有点事情，我得马上出去一下。

　　 没等小风，我就迈着步子跑了回去，接了盆凉水，迅速地把身上的汗洗了一下，就飞快地跑了出去。

　　 天已经快开始黑下去了，太阳已经完全落下了西边的山头，但满天都是灿烂的夕阳的余光，天上火红的一片，地面和小镇上的房子都被染上了一层美丽的霞光，我的心就像漫天的彩霞一样，舒畅极了，当决定了去找小猫的时候，心里就一下子舒坦了起来，变得十分坦然和宽阔，想是有了信心去面对一件以前很难面对的事情一样，我脚下的步子迈得自然大方，走得很快。

　　 在霞光映照下的学校也似乎在我眼里变得漂亮了起来，自行车棚边上的梧桐树这个时候显得格外好看，我看见了宿舍楼，它也沐浴在霞光的映照之中，最顶层的最右边那个窗口，就是小猫的宿舍，窗口凉在外面的几件衣服还没有收回去，所以看不见里面是有人还是没人，我仔细看了一下，其中有一件衣服似乎就是小猫的，一件淡绿色的上衣，我最开始注意小猫的时候，她好象穿的就是那件衣服，那个时候还是高一。

　　 小猫肯定在宿舍。但这是我的预感，还是我的信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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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第三章你有多感动我就有多冲动 一


你哭吧，继续哭吧，想怎么哭就怎么哭，想用多大声就多大声，你就是应该靠着我的肩膀，你就是应该把我当成你唯一的依靠，把一切都交给我吧，你这咸咸的泪水，就让我先用嘴唇收藏。
　　一

　　 小猫的确在宿舍，她那天哪儿也没去，一整天都呆在宿舍里面，她一直在看书，看古龙的武侠，从《猎鹰赌局》一直看到了《圆月弯刀》，我敲响宿舍门的时候，她正在看的就是《圆月弯刀》。我想也许就是因为看古龙武侠的缘故，它在小猫的心里起到了催化剂的作用，当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才会让我措手不及，才会让小猫内心压抑的感情一下子决堤，泛滥得不可收拾……

　　 小猫给我开门的时候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而且脸上出现了她一个人安静下来时常有的那种特别的忧郁。是什么忧郁呢？我说不清楚，总之我一看到她的眼睛就能看见她的忧郁，一看到她的那种忧郁，我就一下子感觉很悲伤，仿佛她的忧郁能在瞬间把我带到另外的一个世界，而那是什么样的一个世界呢？直到那天晚上她在月色下猛地倒在我怀里、开始不停抽搐哭泣的时候，我才明白那是怎么样的一个世界。

　　 那天傍晚当小猫给我开门的时候，我就预感到了今天晚上肯定会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开始的时候就像一个平庸的故事一样，一切都很平静。小猫给我开了门，看见是我，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就转身又回到了床上，翻了几下她手中的那本《圆月弯刀》，但很快就放在床边了，然后理了理散着的头发，就靠在床头发起呆来。

　　 小猫在宿舍，我又见到了她，这是我首先觉得高兴的地方。我随手关上宿舍的门，进去后才发现，宿舍里只有她一个人，张娥是和她住一个宿舍的，但今天是星期六，张娥肯定是不会在的，肯定和篮球打得好的那个男生在一起。后来小猫告诉我，其他的人都去逛街去了，有几个去教室上自习去了。

　　 开始小猫的沉默和发呆让我有点不知道该做什么，内心的激动情绪也渐渐冷静了下来，我摆弄着宿舍桌子上不知是谁的一把小梳子，真的是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最后还是小猫打破了沉默，她看见我在玩那把梳子，就把头抬了一下，对我说道：“干什么，想偷小女生的梳子啊，拿过来。”

　　 我看见她脸上的表情已经缓和了下来，也就松了一口气，已经开始紧张和急噪起来的情绪一下子也就放松了，我乖乖地起身，来到她的床前，把梳子递到了她瘦小的白白的手里。

　　 小猫接过梳子后，就开始靠在床头上梳起头来，我也大胆地开始玩起了她垂到我手脸边的黑头发。那感觉让我觉得温暖，一个女生靠在床头上梳理着她长长的黑发，夕阳最后的余光正一点点暗下去，我们像是一起在时光中慢慢地变老，窗口的花瓶里插着一束夜来香，小猫说，等一下你就可以看见花瓣一点点慢慢打开的情景，这感觉真好，完全没有流行歌曲里的酸味儿，是实实在在的生活中一个平静而安详的场景。

　　 “你快来看，看，这一朵已经开了！”

　　 小猫已经下床了，我赶快走到桌边。那是一种淡黄色的小花，有一个迷人的名字——夜来香，这种花一到黄昏时候，闭合的花瓣就会自己打开。这些都是小猫告诉我的。

　　 花瓣的确打开了，用肉眼就能够看见它一点点张开的景象，这简直太神奇了！

　　 “还有一种花，像绣球一样，花瓣全都是淡绿色的。”小猫对夜来香已经是见惯不怪了，她看了一会，就把头望向了窗外，像是有一丛绿色的花已经在她的脑中打开一样。

　　 “真的有绿色的花吗？吹牛吧你。”我有点不相信，我还真没见过有什么花连花瓣都是绿色的。

　　 “不信算了，什么时候拿来给你见识一下。”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屋子里没有开灯，也渐渐黑了下去。

　　 “出去走走吧。”

　　 这句话应该是我说的，我记不大清楚了。也许是从认识小猫开始的，我也渐渐习惯了晚上活动，白天睡觉，像蝙蝠一样，我后来甚至喜欢上了夜晚，天一黑下来我就觉得属于我的时间已经到来，心里充满了无穷无尽的欲望，感觉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已经变得暧昧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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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第三章你有多感动我就有多冲动 二


　　二、
　　 小猫也很暧昧，她的暧昧就是她走得很慢，走得毫无目的，她已经走出了淡淡的焦急，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东西把她带走，或者让她消失……

　　 往右，油菜已经收割了，田里显得很空旷，月光洒在上面，无边无际地铺开。那天晚上小猫走到田埂上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只好在后面静静地跟着，像是在守护着一个随时都有可能从我眼前消失的泡泡。我们一直走到了那座黑黑小山头的脚下，脚下是一个砖厂，小猫在一排排的泥砖前停了下来。

　　 一排排的泥砖是等着送进火窑里烧制成砖块的坯子，为了防止雨水的破坏，工人用塑料布把它们遮了起来，所以下面就显得更黑，当我挨着小猫坐下的时候，才发觉里茫毓有点凉嗖嗖的。小猫的身子好象在颤抖，是因为感觉凉呢，还是别的，我不知道，我也开始颤抖了起来，却不是因为冷，是因为沉默。小猫一句话也不说，我也不想说什么，但一个活生生的肉体就坐在我的旁边，这让我有点不知所措，心里乱七八糟的，空气中和地上的凉也在干扰着我，一点精神都集中不起来，好象周围的一切都在促使我快点干点什么。

　　 但我最终是什么也没干，因为小猫已经站了起来。

　　 我只好又跟在她后面。小猫朝着小山的方向走去。我还是只好跟着，上山的路是一条小道，曲曲折折地向山头上方钻去，小路很不规则，到处都是石头和坎，而且还是上坡，天已经完全黑了，路两旁的树木遮住了大部分的月光，但小猫走得很快，像是在发泄一样，一路上一句话也不讲，只是一味地往上爬去，我在后面吃力地跟着，听她喘气的声音在安静的林中小路上短促地传来，又重重地重新响起。

　　 说实话，我心里还是有点害怕的，黑黑的树林里一点声音也没有，我还是第一次在晚上爬山，很快就走热了起来，心咚咚地跳个不停，一部分是因为累，一部分是因为害怕，还有一部分是因为觉得刺激和紧张。树林子里突然嗖地一声响动，什么东西蹿了一下一样，小猫啊地叫了一声，一把抓住了我的肩膀。我突然感觉勇气倍增，心跳一下子就平静了下来，顺势握住了小猫抓着我肩膀的手，非常自然地把她惊悸的身体拉到了我的旁边。女人给我勇气啊。

　　 “没什么，是老鼠吧，你别害怕。”

　　 接下来就是我走在了前面，拉着小猫的手不紧不慢地往上爬去。小猫也变得没有刚才那么急噪了，安静地跟在我的后面，到一处高一点的坎时，我就停下来拉她一把。

　　 白白的月光终于照在了前头，山顶到了，那是一片光秃秃的没有耕过的荒地，山顶的中央好象还有一座被拆除掉了的房子，已经只剩一面白色的墙壁了，在月光下显得十分不协调和怪异。山顶上可以说是连一块柔软的坐的地方都没有，全是土疙瘩和石头，我是第一次到这个鬼地方，每次跟着小猫，我都不知道目的地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那里到底有多糟糕。

　　 小猫已经找了一个有两块小石头的地方坐了下来，我也跟着坐在她旁边。山的另一边其实很开阔，是往下开阔，坡度比我们上来的一边还要陡，而且没什么树，下面也比这边要深得多，望下去黑乎乎的一片，更远处是另一座黑黑的大山。

　　 我又开始不知道该干什么了，小猫一直呆呆地望着远处，我似乎永远也弄不清楚她在想些什么，她要做些什么，她就坐在我旁边，但是我连能不能抱一抱她都不敢确定，就像在教室里一样，她坐在第一排最右边的位子上，我坐在第一排最左边的位子上，我每天上课到能看到她，但我每天看到她时都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不知道她有没有想到我，或者当她的眼睛望向我这边的时候，她有没有在看我，看的又是不是我，我都不敢确定。

　　 这样的沉默是一种折磨，让我厌恶，也让我对她更着迷，长久的沉默更是让我感到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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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第三章 你有多感动我就有多冲动 三


　　三
　　 后来在山头发生了一件让我万分想不到，也想不明白的事情。

　　它让我觉得突然，也吓了我一跳，那是在小猫沉默了半天后，突然啊地一声惊叫了起来，并猛地立起身子，发疯似地往山下跑了出去，并从口中发出恐惧的呻吟声，我一下子也被吓傻了，惊慌失措地站起来朝她跌跌撞撞的身影追了下去，全身的血一下子麻了一下，心也瞬间收紧了起来，一半是被小猫的举动吓住的，一半是被吓着小猫的那不知道的东西吓的。

　　 “它又来了！它又来了！”

　　当我追上小猫的时候，才听清楚她在恐惧地呻吟什么。她的声音真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傻了，甚至已经到了失控的地步，因为我搞不清楚她到底要往哪儿跑，她的声音也给我带来了毛骨悚然的感觉，前面是没路的，眼看她就要毫不犹豫地一步跨向前面的那道高高的坎子，我一把抓住了她，她向前跌去的惯性把我往下一拖，我也差点跟她一起摔了下去，也许是又怕又急，在瞬间我的力气似乎比平常大了几倍，我拖住了她，并一把把她死死地抱在了怀里，紧紧地用尽全力死抱着，半点也不敢松开。

　　她发出颤抖的哭声，像是一只受了过度惊吓的小兽，不停地在我怀里挣扎，她已经完全丧失了安全感，我渐渐平静了下来，抱着她一点也不敢放手，但内心的恐惧感还没有完全消除，我只有喃喃不停地说着“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安慰她，也是在安慰我自己。

　　“没有什么的，什么都没有啊，你不要怕有我在，有我在呢你不要怕。”我也完全乱了，我只想小猫能够平静下来。

　　“不，不，它又来了，它又来了，就在那里，我看见了，我看见了，啊——”

　　小猫又一次尖叫了起来，完全失控的叫声在安静的山头上听起来撕心裂肺，消退的恐惧感一下子又涌了上来，我也被吓住了，紧张地往四周看去，但除了荒地边黑黑的树影和那半面白得怪异的墙壁，什么也没发现。

　　小猫还在我怀里不停地挣扎，嘴里不停地叫着：“就是它，它又来了，白色的影子，我看见了，我看见了！”

　　我抱着她瘦小的身体，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心在收紧到及至的时候慢慢地松弛了下来，抱着小猫的手也放松了下来，我把她的身体强行按了下去，抱着她坐在了地上，坐在了我的怀里，抱着她的一只手慢慢地抚摩着她的脊背和头发，嘴里安慰不停地细声说着“没事了，没事了，不要怕，不要怕啊”。

　　过了一些时候，小猫在我的安慰和抚摸下渐渐平静些，但身子还在不停地颤抖。我完全后悔和小猫一起晚上来这个鬼山顶了，不过小猫平静下来的身体让我宽了一点心。

　　后来小猫也一直没有说清楚她那天晚上到底看见了什么，我想这也许与她的过去有关，与某段记忆有关，小猫在夜里活动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发生在她身上，至少我见到的是第一次。

　　等小猫完全平静了下来，我才发觉她已经是泪流满面，我一点一点帮她擦去，然后扶着她站了起来，我说：“小猫，没事了，我们走吧。”

　　但我已经没有勇气再从原来的路上返回山下了，小猫也不想，于是我们朝山头的另一边走去，因为那边比较开阔一些，再往前走不了多远就应该能到对面的公路上去，虽然那边还是人影也没一个，但比起这个被树林围了一半的小山头来，已经好多了，至少它不会让小猫和我再受一次惊吓，我受不了，小猫肯定也受不了了。于是我们慢慢地往前走去。

　　往公路上走的过程中我一直抓着她的手臂，生怕她又一次完全失控地疯跑出去，我也完全没有了别的心思，心里只想着能尽快地走到公路上去。幸好这里离公路还真的没有多远，没用多少时间，我们就已经走到了公路的下面。

　　顺着公路往下，不远的下面就是水库，再下去就到了废酒厂，就到了我住的地方。小猫已经放松了下来，也许是因为刚才的一阵折腾，她似乎已经相当累了，也有点失魂落魄的样子，公路上一辆车也没有，四周只能听见我们两个的脚在公路的沙子上摩擦出的沙沙声。月光照着我们，长长的影子在我们的前茫匚动。

　　走到水库上面的时候，小猫没有要继续往下走的意思，也就是说她不想回去了。我还是只好跟着她从公路上下去，走向下到水库的那条小路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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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第三章 你有多感动我就有多冲动 四


　　四
　　 水库里反射出来的月光看上去白花花的一片，让人感觉一片冰凉，这时候一点风也没有，水库边草坪上的深草一动也不动，在那里形成了静静的一群。

　　 我们在草丛中坐了下来，深深的草让人感觉很温暖，像是被什么东西抱在怀里一样，刚才的恐惧和紧张已经完全没有了，小猫还是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我的身旁，眼睛看着黑蓝黑蓝的天空，看着半块月亮和星星点点的星星。我在沉默中轻轻抓起了小猫的手，她的手一片冰凉，让我忍不住把它拿到了我的脸颊上。

　　 小猫后来说，她觉得我那个时候的胆子太大了，还没有人敢就这么把她的手往自己脸上蹭的，其实她不知道，我完全是出于自然的心境，我想用我的脸去温暖那双手。

　　 我的心又一次快速跳了起来，这回不是恐惧了，是乱，是不知道该不该干点什么的乱，是内心又一次回复了对未知的无穷无尽的遐想和欲望。

　　 但小猫似乎对我的举动没有什么感觉，静静地望了一会儿月亮后，小猫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话：“像是回到了小时候的那个门口，大门开着，我小小的身体就站在门栏的里面。”

　　 “什么？”我没反应过来，也没听懂她在说些什么。小猫没有理我，继续说了下去：

　　 “爸妈经常吵架，把我一个人留在姥姥家，我老是呆在姥姥家门口的那个门栏边，开剩佧们吵得很凶开剩丐东西的时候我就很害怕，但最后我不害怕了，习惯了，也就冷淡了下去，很小的时候我就似乎已经见惯了这样的场面。”

　　 “后来似乎由冷淡变得淡漠，每当他们吵架的时候，我也不再回避，我看着看着就觉得很落寞，还有点悲伤，不是出于对他们的悲伤，而是对未来日子的悲伤，我的未来的世界，我的未来的时间。”

　　 “那是一个非常奇怪的家庭。二叔的儿子在一次酒会上和一个人吵了起来，举起板凳就往别人头上搁，一下子就把人家打翻在地上了，后来那个人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家人找来了，二叔的儿子把钱往那个人身上一砸，还嚷着不就是想要点钱吗，装什么死呀。”

　　 “那人在后半夜躺在病床上就咽气了，从倒下去的那刻起，到死都没说出来一句话。二叔的儿子听说后开始还不相信，后来就害怕了起来，跑到外面躲了起来，没过几天就被抓了。二叔是亲自拉了一车的东西去送礼的，也几乎败光了家产，后来判了三年就出来了，跟二叔一起做生意，现在很逍遥。我还看见了三嫂。”

　　 “被关在屋子里，是一个废屋，门用铁链锁了，每天从窗口递进去一碗饭，也不清楚吃了没有。我都不知道她是怎么疯的。就像我不清楚这个家庭里的每一个人。”

　　 “但我喜欢我爸爸，我爱我爸爸，我觉得我爸爸是这个世界唯一理解我的人，我们一起看武侠小说，他租来，看完了我接着看，或者是我租，他从我手里接过去看。我妈很不喜欢我们这个样子，她讨厌我，也讨厌我爸。”

　　 小猫哭了，说到她爸爸就哭了出来，而且一发不可收拾，我握着她小手的那只手伸到了她的腰间，把她的身子搂在了我的怀里，她的头靠着我的肩膀，泪水很快就把我的肩膀打湿了，我的内心一片潮湿，原来一个女人哭起来的时候是这么地脆弱，是这么地温柔，温柔到了什么都能成为她唯一的依靠，她也非常需要有个人来依靠，在家里也许是她的爸爸，而现在，小猫的依靠就是我。

　　 我不由自主地捧起了小猫的脸，急切但坦然地亲起了她的眼睛，然后是脸，泪水是咸的，还有一点点苦味，第一次的亲吻，小猫的脸一片冰凉，脸上的泪也是凉的，我的嘴唇发烫，我的内心已经完全被这个女人填满了，我像是一杯被注入了圣水的圣杯，心头充满了温暖而潮湿的感觉，欲望轻轻地长了起来，我想这就是我的女人，我应该占有她，用占有来温暖她，用占有来表达我心的爱和温暖，用占有来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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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第三章 你有多感动我就有多冲动 五


　　五
　　 但那天晚上的占有就是亲吻，我吻遍了小猫的脸和头发，以及脖子，那是我的初吻，我抱着小猫一直到东方露出鱼肚白，看着小猫在我的怀里悄悄地睡去，她的呼吸特别的安详，我的欲望被我心中的温暖所中和了。我一夜没睡，看着月亮在黑黝黝的山头一点点沉了下去，接着是东方露出了晨光，但太阳还没出来，那个时候我真不忍心叫醒她，她睡得那么安静，那么安全，我肯定她一觉无梦。

　　但我还是把小猫叫醒了，因为第二天已经到来，第二天就是星期一，是每月一次的统一测试，是还算严肃的一次考试，我们都不敢不去。

　　我送小猫回到宿舍，她需要梳洗一下，稍稍修整一下头发，以及还留有泪痕的脸。我没有再回去，虽然测试是在九点钟开始，我也懒得回去了，教室门刚好打开，我坐在我的位子上趴了一小会，但睡不着，感觉一点睡意都没有。

　　早上考的是数学，我跟小猫没在一个教室，虽然是测试，但也被学校搞得和高考一样，准时发卷，一个人一张桌子。我不知道小猫考试的时候是怎么一个样子，小猫很讨厌数学。但我了解我的样子，数学老师监考的时候也了解了我的样子，我的睡意就是在考到中途的时候排山倒海似地到来的。

　　那天的数学题的确是非常难，我做到一半瞌睡就来了，后面的半截我清楚地记得我是边打瞌睡边做题，做到最后的半个小时时间里，我几乎是边做梦边做题度过的。

　　数学老师没有当面批我，这让我非常感激，考试铃响的时候我吓了一跳，因为我已经快睡着了，刺耳的铃声把我震醒的。我匆匆地交了卷子，没敢看数学老师的脸，然后晕晕忽忽地往回走。

　　到了我住的地方，我不经意地往马兵的房门口瞟了一眼，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我搓了搓眼圈，仔细走到房门口看了一下，才看清楚是张娥！

　　当时张娥正站在靠近门口的地方，手中拿了一把水果刀，满脸笑意地在削左手上的一块土豆，那个男生蹲在地上，面前放着马兵做饭用的那口铝锅，也在削土豆。两个人看见是我，都愣了一下，张娥冲我大方地一笑：“小宝，来，一起做土豆汤喝，呵呵。”

　　接着她又补充了一句：“我们把马兵的屋子霸占了，呵呵。你试考完了？怎么脸色这么差啊，怎么了你？”

　　我那个时候才知道他们根本没去考试。

　　“哦，没什么，你们继续，不打搅你们的二人世界了，小日子过得还舒服嘛！”我随便应付了一句，就转身往自己的屋子走去，心里暗暗地吃惊了一下，但也没多问，因为我实在太睏了，我要赶紧睡上一觉，好应付下午的政治，那可是班主任的课，不是怕他责骂我，是怕他烦我。

　　倒在床上我很快就睡着了，但还没到下午考试的时间，就被外面的一阵吵闹声搞醒了。

　　我揉揉眼睛，朦胧中听到是楼上房东太太的声音，房东太太是个中年女人，声音很尖，平时没见过她吵架啊，看起来还挺温和的样子，今天是怎么了，声音中似乎有一股强烈的怒火，接着我又听到了什么金属的东西被摔在地上的声音，我爬了起来，走出门去想看个究竟。

　　一出门口我只看见房东太太怒气冲冲地上楼的身影在眼前一晃，就转到楼梯里去了，嘴里还骂了一句：“在我的地方可不许谁这样胡搞！都两天了，还不知道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丢我的脸！”

　　我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头往右边一转，就看见了张娥和那个男生正尴尬地站在门口，门前的菜地上斜倒在那里的是一小锅还冒着热气的土豆汤。

　　下午我再也没在马兵的屋子里看见张娥和那个男生，下午的考场里也没见到他们。那还是高三上半学期的时候。这期间，班主任，也就是教我们政治的那个又胖又高的老师，好像找过张娥几次，似乎是不想“放弃”她的意思，张娥刚进我们班的时候表现是很不错的，写得一手奇怪的字和很漂亮的文章。但后来也就没见班主任提起过这个人了，班里的同学到上半学期的后面，就似乎对这两个人再也没有了任何影响，因为那个时候就已经几乎看不见他们的人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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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第三章 你有多感动我就有多冲动 六


　　六
　　 我和小猫的事情后来也被班主任知道了，不但是班主任知道了，连我们整个高三年级的老师和同学都知道了，甚至是比我们矮一级的好多人也知道了。

　　 事情不是因为同一测试，那次我比较幸运，统测的成绩下来后，小猫的成绩是一惯的差，所以没什么好说的，根本没谁会在意，我的成绩也很差，只有四十多分，而且是满分一百二十分的试题，当时我吓了一跳，但后来当数学老师把成绩继续公布下去的时候，我的心落了下来，全班最高的分数也就六十多分了，我的分数还算比较高的，我长长地松了口气。考试的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

　　 那个时候已经临近一学期的最后一两个月了，天气也变得分外地热，班主任为了制造一个相对宽松和舒服的环境来让我们学习，同意了部分同学的建议，决定让我们上晚自习的时候到学校右边的一条小河边去读书。这个消息让所有的同学都十足地高兴了一把，虽然只是个把小时的时间，天一黑就得重新回到教室，但那已经是十分不错的待遇了。

　　 但没等同学们在河边过足瘾，这件事情就被我和小猫搞砸了。不知道后来他们是不是恨透了我们两个，但那个时候我们已经来不及想这么多了，事情一搞出来，我和小猫就只等着学校的惩罚了。

　　 具体的情况是这样的，开始的时候，同学们一到了河边，都还挺认真的，坐在一个相对比较集中的河段认真地在水声中看书读书。去了几天后，情况稍稍起了一点变化，班里面被说成是“一对儿”的那些学生，开始选择里两个人一组坐在离中心地带稍远一点的地方，相互聊天式地复习功课，班主任见了也没多注意，因为班里的情况他多少也清楚一些，表现得比较明目张胆的那些学生，还大部分都是他的得意门徒，所以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我们还是坚持着学习没退步的前提，他也就不怎么管了。

　　 后来的情况就有了更进一步的发展，在中心地段坐着的人几乎已经没有几个了，没有对的人都自己找一个清净的地方独自呆了起来，有对的人有一些就已经看不见踪影了，只是到了该回去的时间，他们才两个两个陆陆续续地从你想也想不到的地方冒了出来。我和小猫也属于这个行列里的人，只是我们没他们聪明。

　　 那一天傍晚，照样是前两天的样子，人们各自找一个地方，就消失在了小河两面的树丛里、小河沟里。我和小猫也选了小河上游的一处通往山上的小道，山坡上有几个工人在挖什么东西，我们往前走了一段，就在离河不远的一条小干河沟里选了一个有树丛遮掩的地方坐了下来。

　　 下午的阳光已经隐去，小河沟的树丛下面比较凉爽，还有不知名的野花开在树丛的里面，不时有蜜蜂嗡嗡地飞来飞去，我和小猫就都没有了看书的兴致，把书放在一边，闲聊了起来，聊了一会就开起了玩笑，我的心里毛毛的，忍不住就想去牵小猫的手，小猫假装不让，于是我们就小打小闹地扭在了一起，压根就没注意隐藏在河道里的许多同胞们已经逐渐迅速地离开，走到河的对面，往回走去。

　　 我正玩得高兴，突然一声粗声粗气的喊叫把我惊了一跳，声音是从河对面传来的，我们往河的对面一望，才发现我们选的这个地方跟本就不怎么隐蔽，从我们进来的地方看去，是很难发现，但从河对面就根本没什么遮掩。

　　 声音又继续响了起来，是班主任，他怒气冲冲地一边骂一边用力地朝我们挥手：“快跑啊，你们ＸＸＸ还缩在那里搞什么！上面放炮了！”

　　 我和小猫都还没明白过来，接着班主任又用加了一层怒火和焦急的声音冲着我们叫了一遍，我们才明白过来，原来刚才我们看到的工人不是在挖东西，而是要用炸药炸石头，他们就在我们坐的地方的上面，距离还不到两百米远。

　　 我和小猫一下子就慌了，赶快在班主任大吼大叫的怒斥声的指引下从河沟里跳了出来，往河的对岸跑了过去。我们到了河的对岸，班主任已经先一步走了。谢天谢地，那天埋在我们头顶的那包炸药没有点响。

　　 走到学校的时候，小猫让我先进教室，她晚一点跟来。我进了教室，看见班主任不在，教室的同学几乎已经到齐了，我一进去，他们全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想，这下肯定完了，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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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第三章 你有多感动我就有多冲动 七


　　七
　　 后来这一段经历几乎成了高三整个年级的一段惊险佳谈，都为我们感到庆幸，说要是那一炮响了，恐怕我们两就完了。

　　 而让我觉得奇怪的是，事情虽然在第二天就传得沸沸扬扬，但是班主任却没有找我们算帐，第二天的政治课也上得很平静，跟往常没有什么不一样。是因为我在前一次的统测中名次保在了年级前三名吗？我不知道，也没想过要去知道，班主任既然不过问了，我还去追根究底，那不是犯傻吗？

　　 那件事后，我和小猫的关系似乎又进了一步，好象我们已经共同经历了一次患难与共、同生共死的大事，所以感觉上就更亲近了。

　　 如今回想起来，那个高三在别人累得要死要活的时候，我却一点都没感觉到累，只是在整个的氛围下感觉到了一点点紧张，我似乎天生就是个玩主，在大家都倾心忙于某件事情的时候，我的心脱轨了，至少有一半飞到了别处，或者是三分之一飞朝着心里欲望张扬的一方飞去，三分之一朝着和同学们平行的视线方向飞去，另外的三分之一是朝下飞的，你说是堕落也行，说是往低俗而去也行，我他妈一点儿也不在乎……

　　 时间的速度到底有多快呢？我感觉只有一瞬间的工夫，一个学期就完了。

　　有人感到了着急，我们却没有，我们就是我、小猫、马兵、小风、甚至是小玉，更不着急的是张娥，她似乎是压根儿就忘了急是一种什么感觉，在之后的日子里，我又在偶然的情况下和他们这一对巧遇过几次，每次见到后我都以为他们是不会再在我的眼前出现了，但每次都又会再见，他们还在这个学校的周围徘徊，或者说是云游，但每次见到的都是他们两个人亲密地在一起，似乎活得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逍遥自在，有时候他们是在找房子，有时候是他们刚从某个地方玩高了之后顺便到学校来看看我们这些埋头苦干的家伙，有时候我听别人说他们已经离开这个地方了，但我还是能在一个月之中见到他们那么两三次，这个情况一直延续到了高三上学期结束。

　　 这期间，我们几个熟悉的人之中，情况改变最大的是小风，他们学美术的考试是要提前的，所以在六月底的时候他们集体去了一次西安，进行专业培训和学习。开始的时候他们是在县城的一个美术室里，跟着一个外县来的美术老师学习，那个时候我经常听到小风说起他们在那小教室里的事情，印象最深的一次是他说到他和他们的老师一起做狗肉火锅的事情。他说在他们画画的时候，楼下老有一只大黄狗叫个不挺，听得人很烦。有一次他们实在被干扰得不行了，其中的一个就和他们的老师商议：晚上把它诱骗到楼上来，咔嚓了！没想到那老师也欣然同意了，并详细分配了一下任务，谁家离得近的就带锅和燃料，谁去准备调料和佐料，谁负责去肉市场买几块诱狗用的骨头……

　　 到了晚上，狗顺利地上钩了，但不好解决的是谁来杀掉这头狗。没办法，大家似乎对这个活生生的生命还心有不忍，到最后实在没办法了，有个家伙恐怕是等不及要尝尝狗肉的味道了，就自告奋勇地站了出来，迅速到外面的柴堆里拖了一根结实的木棍回来，那人一身的肉都比较结实，所以只抡了两三棍子，狗就没吭几声倒地下了。后面的事情就不难办了，拨皮的拨皮，烧火的烧火，一顿美味的狗肉火锅就这么吃了起来，小风跟我说起的时候还没能忘记那狗肉的鲜美味道，不停地咂着舌头，搞得我后悔没有也转去学美术。

　　 之后不久，小风就和同学一起去了西安，进行了为期一个月的专业训练。这一趟，在他们同行的人中，怕就数他一个人的收获最大，专业学习上的东西是其次，小风最大的收获就是——“我找到女朋友了啦！哈哈哈……”这是他在电话里兴奋地向我叫出来的话。

　　 那个他一直暗恋的陈玲铃，在他这一趟长安行之后，就完全被他抛在了脑后。他回来的当天晚上，就把我神秘地叫到了他的房子里，先关上了门，像是一个搞革命工作的同志一样，从一堆书里抽出来一个大笔记本，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其中的一页，从里面取出来一张大尺寸的照片——一个非常可爱的小女生，脸有点胖，但长得很好看。小风说，这个就是我在西安认识的女朋友，然后自豪地一笑，说了声“怎么样，还行吧”，我都不知道他是在说他的女朋友行呢，还是在炫耀他自己的本事了。

　　 对于那次长安行的特别艳遇，小风有如下描述：感觉简直是太好了，我们发展得也实在是太快了（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我也没忍住问了这么一句：怎么，发展到什么部位了），开始是我们在一起画画，相互交流一些美术上的心得体会，后来美术就省掉了，“得”也省略了，干脆交流起“心”来。要走的那几天，画室里经常没人，这成了我们交流的好地方，或许是同学们故意给咱制造机会，连宿舍里他们有时候都懒得回来，有一次，我和她自然而然地一起坐在了床上，然后就自然而然地把“坐”变成了“躺”，然后又把“并排”变成了“拥抱”……

　　 小风最后又满意地补充了一句：不过是合衣相拥。我觉得甚是遗憾，陪他一起兴奋的劲头顿时折了一半……